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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以為王上有一統中陸之能。」
幕僚重重磕頭至地,又膝行過來抱住秦繹的腿,哽咽懇切道:「願王上切莫因兒女私情亂了己心,棄鴻鵠之志於腦後啊……!」
秦繹怔怔然,下屬抱著他的腿,哭得涕泗橫流。
但是他出神想,鴻鵠之志,他自然記得曾經夢想過的鴻鵠之志。
可他也許過別的諾言。
他說。
他要帶那個從家裡逃出來的小孩來梁成,帶他看潮汐,吃蓮子蒸,每日送炭火到他的房間裡。
他必不讓他再感到寒冷。
可是,這個小孩在哪裡呢?
秦繹失魂落魄想,他不應該找到他嗎。
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走錯的,他是從哪裡,開始把他弄丟的。
夜晚,秦繹躺在慕子翎曾經躺過的床上。
這裡因為偏僻,營地大火後反倒沒有怎麼燒到。
這張床真小,被子也薄,墊在床下的褥子都僵了,結一塊塊,硬邦邦的。
簡直硌骨頭。
秦繹拉著被子,突然發現這被子有一條邊都露出棉絮了,開了線。
他木然把棉絮往裡塞,塞好了再重新蓋到身上。
這被子上有慕子翎的味道。
很淡的冷香。
他還記得他們最後一次一起躺在這張床上,慕子翎發著抖,一直說冷。
秦繹就把他抱到懷裡,一面讓他咬自己的脖子,一面慣穿他。
他就像一個守株待兔的獵人,成功捕獲了慕子翎。
當時他的注意力全在慕子翎柔韌溫暖的身軀上了,一點也沒注意到他的被子和墊褥有多麼舊薄。
「你們怎麼把這樣薄的被子給孤蓋。」
秦繹仰面躺在床上,眼淚從他的眼角滑下來,他喃喃,「你們……怎麼把這樣薄的被子給他蓋。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孤。」
第38章 春花謝時 39
秦繹如同被分裂成了兩個人。
白天的時候還好,百官僕從時時圍著他,秦繹只是變得有些沉默,不愛說話,又經常出神,沒有什麼太大的異樣。
但是一到晚上,周圍都安靜下來了,秦繹就會陷入種徹底的孤獨和魔怔。
他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像缺點什麼,心裡空落落的。
但是具體缺什麼,他又說不出來。
失眠數夜後,秦繹從床上起身,穿好衣物,走出了院門。
他沒讓人跟,只是自己在府宅中胡亂地走。
但走到哪裡,哪裡又好像都有慕子翎的影子。
「……明月囊,明月囊。」[注1]
秦繹在小院的周圍徘徊,他記得這裡是他曾經令人丟掉慕子翎明月囊的地方,在草叢中來回尋走。
但是草木深深,分明是不久前才扔掉的,而今竟如何都找不到了。
「……王上?」
稍時,有巡邏的侍衛發現了秦繹,登時驚愕地俯身行禮:「見過王上!」
秦繹身形一頓,回過了身來,示意他們不用下跪。
「……這麼晚了,王上在找什麼?」
侍衛提著燈籠,遲疑問。
二月初,還有些春寒料峭的意思。
草木夜裡上露水,將秦繹華麗的錦袍下擺都沾濕了些。
秦繹滿臉倦容,說:「孤丟了一樣東西。」
「東西?」
侍衛問:「丟在哪裡了,屬下與王上一起找。」
然而秦繹沉默著——他不知道丟在了哪裡。
當初他棄慕子翎的明月囊如敝履,多拿一刻都覺得燙手,恨不得立刻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