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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萬幸的是,那些厲鬼沒有攻擊他們。
秦繹騎在馬上,目光凝重地注視著這一切。
而在那一直無法散去的濃霧之後,終於綽綽約約顯出一個人影來。
猶如是煙霧凝聚所化,慕子翎緩緩從那濃墨的黑暗中出現,胯下騎著一匹雪白的骷髏馬。
他漆黑的長髮垂到腰際,一直繫著的紅繩散開了,消瘦細窄的手腕握著韁繩。
馬蹄在黃沙裡踏出「噗噗」的輕微足音。
一襲白衣,萬點鬼火,慕子翎攜眾鬼而來,自此,所有「投降即不可屠殺」的規矩都將成為一紙廢令!
他神情漠然地走向秦繹,而後相對,擦肩而過,沒有絲毫的停頓,逕自走向了一個隊伍中再不起眼的一個士卒。
那名梁成士卒周身發冷,腿軟得幾乎要站不住。
慕子翎凌空勾了勾手指,他的下頜便被一隻濕冷卻無形的小手抬了起來。朝著慕子翎的方向。
慕子翎望著他,那士兵眼中布滿了畏懼,牙板不住打戰。
「……公、公子。」
「不對。」
然而慕子翎垂眼,說:「你早上不是這麼叫我的。」
那人瞳孔驀然縮小——是了,早上沙魘降剛出現的時候,他確實和同袍一起咒罵了慕子翎……可是,那樣遠的距離,慕子翎怎麼會知道!
慕子翎笑起來,輕輕道:「我不喜歡別人罵我,所以,儘管你是梁成人,我也不想救你。」
那士兵驀然周身冰涼一片,然而還未等到他反應過來,下頜便傳來一陣劇痛——
只見一個小鬼竟就直接捏開了他的下頜,徒手撕裂了他的喉管!
剎那間溫血四濺,飛起的血滴有一顆落到了慕子翎踏著馬鞍的靴上。
他面無表情看了一眼,什麼也未說,卻立刻就有厲鬼湊了過來,一點點將他雪白長靴上的髒血舔舐乾淨。
慕子翎微攏韁繩,繼續朝前走去。而沿路所有在晨間議論過慕子翎是叛徒、臠寵計程車兵都毫無意外地慘叫著倒下。
秦繹輕輕擦拭著他的鐵戟與弓箭,哪怕他的身後正響著盛泱與梁成士兵此起彼伏的哀呼聲。
他將尖刃上的血跡抹掉,雪刃上倒影著他沉默漆黑的眼睛。
這是秦繹最厭煩的時候,也是他與慕子翎的觀念習性發生衝突最明顯的時候。
他們分明互相看不慣,卻又不得不互相湊合隱忍下去。
平日裡看在皮囊的份上,才按捺住的不耐和偽裝出來的和諧安好,都在這個時候被剝開了不堪一擊的偽裝。
「夠了。」
秦繹抬起頭,終於不耐煩地皺起了眉,叫慕子翎適當收手。
然而就在他抬起眼的瞬間,盛泱城樓處有一點雪亮的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過——
「慕——」
秦繹下意識開口,瞳孔緊縮,想提醒慕子翎那隻毫無聲息的冷箭。
但同時雲隱的話在秦繹腦中一閃而過:
「慕子翎死,則懷安殿下可歸。」
秦繹一僵——
那耄耋老道似在他耳邊隱秘低語:
「陛下,您……願選哪一個?」
「你們都是廢物嗎!」
當戰場情勢發生扭轉時,站在城牆上的王為良狠狠一耳光向雪鷂少年打去。
他眼睜睜看著慕子翎踏過結界,陰魂厲鬼應召而出,一步步邁向戰場,氣得幾乎急怒攻心。
「……還有人呢,還有人呢!」
王為良道:「都給我堆上去!還在等什麼,把結界恢復!!」
然而少年捂著臉,跪地低聲說:「建不起來了。太陽一落,便是陰魂最強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