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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嚎哀叫的混亂中,無人回應。只有阿朱的豎瞳無聲地望著慕子翎。
從他少年時馴服了這條至毒的蛇王起,它就一直陪伴著他。
從晦暗的少年時期,在烏蓮宮受盡白眼的孩子;到寄人籬下的梁成王宮,萬鬼俯首的惡靈之主,阿朱見過每一個時刻的慕子翎。
只是越往後,阿朱也越來越難以明白慕子翎在想什麼。
「多麼可笑啊,」慕子翎輕聲說:「我曾經那麼恨雲燕……但現在我殺的人,比雲燕歷代王室加起來的都要多!」
「——我在對抗『惡』的時候,竟然也變成了『惡』的本身……?」
「娘……」
城樓下,那名在赤楓關外被慕子翎挾持的新兵見此場景驀然呆了。
他和一起值哨的老兵被慕子翎捉來帶路,老兵親手殺了守將,之後就變得瘋瘋癲癲,惹怒了慕子翎,被慕子翎瞥過一眼後,驀然爆體而亡。
他不敢造次,想還留這條命回家見等他的老母,誰知走到這裡,才突然瘋了。
只見城內四起的烽火中,陳屍街頭的半數以上都是婦孺老人,當兵的青年雙目發紅地沖回家中,卻發現鍋碗瓢盆散了一地的茅草屋中根本空無一人!
「俺娘呢……」
新兵絕望哭喊:「俺娘呢!!」
慕子翎在高高的城樓上漠然俯視,看著青年哭嚎著挨街挨巷地尋找母親。
直到在一處坍塌的廢墟中,青年才從灰塵中找出老婦已然僵硬焦黑的遺軀。
他抱著屍體失聲痛哭,肩膀不住劇烈地顫抖。
慕子翎望著這一切,那青年悲痛嚎哭,身上沉厚臃腫的棉衣被烽火燻得一塊塊發黑。
良久,他放下早已死去的母親——那老人瘦小乾癟,就像一個枯槁的核。
他撿起手邊一塊斷裂的木棒,緩緩站起來,然後猛地大叫著朝慕子翎衝去——
然而還未跑到城樓下,就被一隻蒼白垂髮的鬼魂纏住了四肢,尖利的指甲插進他的胸膛,「噗」的一聲,將青年的五臟都掏了出來。
溫熱的血流淌而出,青年不住抽搐,原本紅彤彤的兩頰蒼白冰冷了下去,雙目逐漸失去光彩。
——他知道的。
與慕子翎的厲鬼相比,當他握起那塊殘缺的木棍朝慕子翎衝過去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必死。
但是他一路小心翼翼,不敢激怒慕子翎分毫,也不過是想走到這裡。
厲鬼將內臟吃完,便把青年的屍首隨意扔在了地上。接著再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三串銅錢從死屍的懷裡掉了出來,浸入冰冷的黏血中。
慕子翎無聲地注視著,良久,他輕輕抬手,那串銅錢微微動了動,然而慕子翎隨即又收攏了手指,銅錢重新沉寂下去。
慕子翎微微低笑了一下,沙漠冷冽的風中他一直悶悶咳嗽,城內的死屍越來越多,他的心臟也越來越木然,慕子翎看著胸口自白衣滲出來的一團暗血,低笑說:
「阿朱,你說人怎樣才能感覺到溫暖呢?」
阿朱立在他的肩上,無言地望著他,慕子翎注視著這黃沙獵獵的邊境死城,良久後道:
「從前在雲燕的時候,我以為要得到錦繡的衣服,足夠的炭火,不必再受任何人的欺辱就不會覺得冷。」
「可為何我現在已經做到了這些,也殺掉了我所有討厭的人,卻哪怕將手浸入人血中都不會覺得溫暖?」
「是因為我的太陽一直從未升起過嗎——」
第19章 春花謝時 18
秦繹帶領五萬大軍從外圍打進來會合的時候,慕子翎已經如約拿下了負責糧草供應的三城。
只不過哪怕如此,秦繹的臉色見面時依然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