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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年的暮春,我就去雲燕接你。
慕子翎模糊地聽著,這句話像一片羽毛,輕輕地落在了他的記憶裡,卻再也沒有忘記。
……只要能活到明年暮春,就能離開雲燕了。
這幾乎成了支撐他掙扎著活下去的執念。
後來,慕子翎還是排斥無助又別無選擇地回到了雲燕,果不其然,一進烏蓮宮,他就被關進了一個暗無天日的小屋子,被剝奪了「公子」的身份。
他蜷在一個冰冷堅硬的鐵籠中,脖頸和腳踝上戴著沉重的鎖鏈——
枷鎖磨得他腳踝和咽喉上都起了水泡,每晚睡覺都硌得慌。
但是沒關係,慕子翎想,只要等到明年三月,那個救了他的少年就會來帶他離開了。
儘管他沒有告訴慕子翎他的名字,他的家鄉,他的父親是在哪裡做著生意。但是慕子翎相信,他會來的。
畢竟他的懷抱那麼暖和。
可是慕子翎同樣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之後,秦繹在江州西湖打聽了個遍,最後找到那名曾向他販賣糖葫蘆的小販,以高價贖回了他抵給小販的玉佩。
而他從哥哥那處偷來,象徵著太子地位的玉佩,背面寫著兩個字——
懷安。
……
「梁王陛下遠道而來,小王倍感榮幸。」
半年後,梁成君王甍逝,嫡太子繼位,登基後的第一個月,這位梁成的新君就親自造訪了雲燕。
秦繹從高大漂亮的駿馬上下來,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面前眾多陌生的面孔。
那時他已經度過了最腥風血雨的時光,走到了權利的頂峰,將整個梁成都握到了自己手中。
他已經能夠來兌現他的承諾了。
秦繹握緊了手中的玉,想。
他看著面前堆著笑,輕易就可看出諂媚的王室貴族們,略微整理了一下心情,也微笑起來,朝他們走過去交談寒暄。同時在心中默默低念:
懷安,雲燕。
而與此同時,慕子翎被鎖在囚籠中,無人問津地過了一天又一天。
他分不清白天黑夜,那個房間陰暗潮濕,慕子翎總是手腳冰涼。
他原本是一副驚人心魄到見過難忘的美人相,但在這日復一日的磋磨中,逐漸變得比往日更加蒼白消瘦,性格也變得越來越陰鬱孤僻。
「什麼聲音?」
只在午間送飯時,慕子翎驀然問:「外頭的,是什麼聲音?」
這個時候慕子翎已經瘦到連蝴蝶骨都突出得異常厲害了,灰撲撲的白衣穿在他身上,顯得異常空蕩。
他跪坐在鐵籠的柵欄前,伸出非常細瘦伶仃的一隻手腕,從籠子的縫隙勉強夠到今日的飯菜。
他的鎖骨和腳腕上都結了一層血痂,起初磨出來的水泡破掉之後,留了一層淺淺的疤。只是後來又反覆磨傷,結痂。
「是歡迎梁成的新君造訪的慶典。」
僕從答:「他對懷安殿下十分青睞,王上高興極了,要大擺三天三夜的歌舞歡迎他。」
「梁成。」
慕子翎喃喃:「……梁成的君王來了?」
「是啊」
僕從說:「與雲燕不同,它可是一個國土很大,很強盛的國家呢。倘若能與梁成結為友邦,對雲燕將會大有助益。」
「哦。」
慕子翎垂下眼,顯然對僕從說的話並不感興趣。他抱著膝,只出神想,他知道的,梁成在中陸的西南邊,東邊有黃沙落日的赤楓關,南邊和他們雲燕接壤,西邊是浣湖江,冬天的早晨起來,窗子上還會結白霜……
在這陰暗潮濕的暗室,他一遍遍地回憶著那荷葉尖尖碧綠接天的江州。
想那名將他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