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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這篇天問說,我便仔細讀過。天問一說不再問天, 卻在問人。」
宋祁發現對面少女眉骨揚了揚,說到自己擅長的地方的時候總是神采飛揚。
好像在發光一樣。
「你想問什麼?問你為何鄉試第一卻無法進京趕考?問你為何所寫策論卻成了尚書之子的答卷?」
「還有這篇宋鄉居。」魏長寧又抽出兩張來, 看起來對這些十分熟悉得樣子。
「你寫自己家鄉富庶,百姓安居樂業,為官從政者清正廉潔, 簡直如世外桃源一般。」
「可事實上呢?本殿下親自去看了,宋鄉貧困,百姓民不聊生,當地官員肆意斂財,根本和你所寫的無一相同。」
書冊不輕不重地拍打在手上,魏長寧笑吟吟地看著宋祁,一副胸有成足的樣子。
「寫天問是為我自己而言,寫宋鄉是為百姓呼聲。」
翻開一張張薄薄紙片,宋祁彷佛看見了自己當年如何在昏黑殘燈之下筆耕不輟。
他懷著熱血與壯志,以貧寒之身,不惜為黎民奉獻一切。
可是黎民好像不需要他,不然他為何至今也只能在縣衙做一個無關緊要的眷抄工作。
「要不然跟本殿下混?」魏長寧吹了個口哨,娉娉少女此刻臉上居然出現了些不羈神情來。
「如今雖不能允你些什麼,但再給我幾年,江山朝政,我讓你指手。」
宋祁仰頭看向魏長寧,她一對細眉穿雲入鬢,一雙眼睛裡頭是難掩的熠熠光輝。
「我不是要招納你,我只是欣賞你的才華。」
話已至此,宋祁一揮衣擺麻布衣裳打在地上,他單膝跪地,面上是從未有過的鄭重。
「微臣願為魏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他說的是魏國,許諾的也是魏國。
這是他心中堅定了二十餘年的信念。
魏長寧也兌現了她的諾言,當宋祁穿上絳紫官府,面色如常地走在魏國皇宮的每一條道路上,他卻總是會想起過往的自己。
那個滿身泥濘,差點要為世俗折腰的自己。
「批好的摺子都呈送給魏長寧吧。」
深夜燈影重重,宋祁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將一疊疊奏章分為兩份,分別放在一側的木盒中,
「既然長公主說了這些全權交給大人您負責,您為何又要再送還給她呢?」
太傅府並不大,小小一間屋子聲音說的無論多小,都能頃刻間傳遍整個房間。
宋祁吹滅桌前的幾盞明燈,只留下了照明的一盞燈。
他節儉慣了。
能用上這許多燈油,也是魏長寧天天嚷著喊著不許他提前熬壞了眼睛,
她有時候真像個小孩子。
不過大部分時候,還是個殺伐果斷的籌謀者。
比如榨乾他每一絲價值,讓他殫精竭慮地去處理魏國大大小小的事宜。
宋祁有時候真想問問魏長寧,諾大的事情全部交付給他,難道她真的一點擔憂也沒有嗎?
他剛入宮闈,那時候只懷著滿心的浩然之氣,尚且不懂這些陰暗爭鬥。
如今見得多了,倒是知道了自己當初的想法是多麼可笑。
一個毫無根基的平民,又哪裡會掀起什麼風浪呢?
「這裡頭的都送給陛下。」
小廝吃力地拎起兩個厚厚的箱子,有些不明白自家大人為何要吃力不討好地再眷抄一份。
「不必多言,這天下畢竟還是陛下的。」
宋祁輕嘆一聲,再過些日子,他也該勸魏長寧鬆些權給陛下了。
如今新帝繼位,魏國的朝政總不能還是由她把持著。
宋祁正思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