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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給馮老聽錄音——託魏先生律師的提醒,那天去遇安,她從頭到尾開著錄音筆,因此錄下了兩場尚未展開便消弭於無形的衝突,包括fiona的「不可能」,芮嵐的大發雷霆。
給馮老聽桑總後來發給她的長語音。
事無不可對人言。
兩人無聲對視,桌上暗淡的手機重又亮起,顯示出淮安的通話請求,隋然沒動,馮老彎腰抓了把松子。
「你們中介唷……演戲自己都信的。」老人家下巴一抬,轉口問,「不接嗎?」
淮安這個點兒彈語音蠻少見的,難道是海澄聯絡不上她,索性把昨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跟淮總講了?
事已至此,講沒講都無所謂,隋然點了拒接,回:「不方便[皺眉]」
確實不方便。
劇情進展到關鍵時刻中斷,再續,很容易喪失原有的力道。
馮老對(廣泛意義上的)投資人抱有根深蒂固的敵意,導致她將對方的動機、目的都從最壞的方面去想,可投資人也是一個個人,固然掌握金錢、資源的調配權,但還是一個個要呼吸的、要吃飯的人,不是冰冷的機器,不是設定好模式一成不變的程式。
淮安投出的橄欖枝,馮老自始至終並沒有明確表示,沒說做,也沒說不做,模稜兩可地吊著人。
她做的是居間方工作,這行有個信條:如果目標不明確拒絕,那麼ta會成為你的潛在客戶。老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換到現在,則演化成為「這次不成下次繼續,直到成交」。
淮安從馮老斷斷續續發論文,和以前的同事、朋友交流成果的表現判斷,老人家並非不願做不想做,只是不想受人掣肘。
所以當下的情況一目瞭然:甲乙雙方至少有一方意向明確,而另一方存在疑慮。
想通這一關竅,隋然決定以居間人的身份做些事情。
隋然想讓馮老看到:投資人也是人,也會做錯誤的決策,也會投入感情,甚至受人威脅、被人矇蔽,被人揹後捅刀。
和淮安一樣,這一步她走得很大膽很自我。
她不能把用意向恩月姐、芮嵐講明,姑且不論對方同意不同意、相不相信,即便恩月姐和芮嵐相信她,願意配合,那樣一來就變成了她和恩月姐、芮嵐演戲,效果以及她跟馮老對陣的底氣都大打折扣,也偏離了她的初衷。
她想賭。
賭恩月姐和芮嵐也是一般人,沒有馮老認知裡那麼精緻利己,沒那麼堅不可摧。
隋然和馮老面對面坐著,思忖著要不要硬氣地來一句「還真不是演戲」,餘光卻注意到螢幕上方不停變換的一小塊。
冷冰冰而乾癟的三個字加一個拒人千里的表情傳送過去,對面偃旗息鼓。
但不是全無動靜。
看吧,上面狀態列一會兒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一會兒顯示「對方正在講話…」。
足足四五分鐘,淮安也發來三個字。
——「想回去」
靜默片刻,隋然開口:「剛剛說到她因為您出來單幹,這是事實,我沒有故意渲染。說這個不是道德綁架您,也沒想從您這裡要個好的結果。她這麼做,我也覺得她挺……挺不聰明的。」
挺傻的。
她講起兩人重逢以來,淮安給她的種種嶄新的認知。
「在您這裡表現得不明顯,不過她是蠻內斂的一個人。」隋然說,「好多事情我搞不懂她是沒放在心上,還是習慣,總是少說多做……愁死人了。」
後面一句話,隋然說得真情實感。
就好比幾分鐘前,要不是她正好一直看著,把「想回去」三個字背後的糾結猶豫看在眼裡,光看到三個字,就好像那個簡簡單單「多喝熱水」,難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