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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被冷風吹涼。」
傅正則關切地說道。
他有時便格外注意細節,年長她幾歲,說起話來有時像個古板的老學究。
「才不會呢。」她嘟囔一句,但也沒有再掀開簾子。
到了沈家,沈家外面站著的是沈清宗。
他穿了一件蟹青色皂緣的直裰,沈清宗的相貌更肖似大夫人些。他細長的一雙丹鳳眼上挑,薄薄的嘴唇有些發白,若不是臉上有兩三塊深深淺淺、大小不一的烏青,倒有些風流公子的餘韻。
不過卻也是個實打實的風流公子。
沈芳寧和他的關係不好,在印子錢一事後更是降到了極致。他這樣的人,狠起來便是手足親情也不顧了。
按理說,他身為沈家的嫡長孫,絕不會願意屈尊來接一個堂姊妹回門。
他不是個熱心腸的人。更何況,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沈芳寧在踏下馬車的一瞬間,她腦海里忽現出許多想法。
她動得同時,沈清宗也動了。
只看見他大步流星地走來,身後跟了一個比他矮半個頭的小廝舉著傘。
沈芳寧在他走來的一瞬間,下意識地抓起了傅正則的衣袖。
「三妹夫、三妹妹。」他朝傅正則插手行禮,接著傅正則也回禮。
「祖母正在正廳裡等著。」他引著路,又對門外守著的小廝說道,「還不快去幫忙卸東西。」
他的這份殷勤,沈芳寧從回到沈家還是第一次見。也頗為新奇地將目光放在他身上,手卻一直拉著傅正則的衣角。
小廝們一聽,連忙從門檻那兒小跑過去,手臂頂在頭上,遮擋住瀟瀟的小雨。
二爺今日當值,故而只有沈大爺在場。
沈大爺見了傅正則,面對這個跟他平級的小輩,心裡仍有些侷促——他不是愛做學問的,一步一步走到僉都御史大部分還是靠大夫人孃家和沈老爺子的蔭蔽。
傅正則當年可是皇帝親點的探花郎!
他領的是大理寺少卿的銜,主掌刑獄案件的審理和都察院、刑部合稱「三法司」。從多少犯人手裡撬開口風,讓犯人簽字畫押,裡面的門道太多了……
傅正則當時不就是從王恆昌的一個下屬官員那裡撬開了口風嗎?以至於被王恆昌忌憚至今。
王恆昌不確定他是否知道了什麼,如今他那個下屬已經暴斃,而張大人已經退仕,他王恆昌居首輔之位和司禮監掌印互相勾結,皇帝年輕,更是好操控。加封王恆昌太師銜,又位居首輔,於是隱隱朝廷裡有了「王半朝」的稱號在。
其意思最好理解不過,王恆昌勢力儼然浸透了半個朝廷,如今他想做什麼事情,多少人都為他讓路。
就這樣可以算得上一手遮天的權勢,傅正則也敢與他作對。
從另一方面來說,沈大爺還挺佩服傅正則的。
傅正則神色如常,他不卑不亢地回答著沈大爺的問話。
沈大爺一向對沈芳寧這個侄女兒沒什麼感情。他和老三雖然是兄弟,但到底隔了一層。小時候也帶著沈三爺一起讀過書,督促過他寫字,後來沈三爺高中,卻不大愛和他來往了——他才是沈家的嫡長子不是,可京城卻都圍著沈三爺這個庶子轉。
但風水輪流轉,誰知道他這位三弟如此命薄?
更何況,沈三爺只留下了一個女兒。
比不得他兒女雙全。
沈大爺狀似輕暱地拍了拍傅正則的肩膀,用長輩的口氣說道:「子潤你和清宗都是同齡人,也好好教導一下清宗的學業……」
他瞥了一眼沈清宗,見他一副不大熱情的模樣,若不是顧及外人在場,早就想一腳給他踹過去了。
看看他臉上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