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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神子又不知從哪取了杯子來,他解下紗布,任由鮮血順著手腕滴落。
此時氣氛不知何時已安靜下來。
少年語氣平和:「仙術之事因我而起,我自當負責。」
「我的血可治百病,已有多個治癒前例,你等無須擔心。」
鮮血沿著指尖滴落,若是流得慢了,少年甚至會再度擠壓傷口。
一道。
兩道。
三道。
……
鮮血勾勒出淒艷的花紋,如同繾綣紅線將手腕纏繞。
一條傷口擠不出血了,便平靜地劃開另一道。
少年神色平和,動作穩定自然,彷彿傷痕累累的根本不是自己般。
無論領取血液的人說什麼,道謝還是口出惡言,他均可從容接受,並說出看護要點。
他神色帶著悲憫與冷靜的覺悟,不知為何,舒窈竟聯想起佛祖割肉餵鷹的典故。
——只是這世界的佛祖日後便被天道咔嚓了。
而他此刻餵的,倒更像是群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眾人領了血,對少年神子的態度才勉強恭敬了些。
舒窈以為此事便算完了,沒想到輪到一個名叫陸甲的男人時,他盯著逐漸積蓄的鮮血,竟是突然不滿道:「我的血是不比他少些?」
「只要超過二十滴即可,」少年仍然心平氣和,「多了你們的身體撐不住。」
他似乎已經看出男人的貪慾來。
除了給孩子服用,他約半還想自己私用。
神子甚至特地多給了他兩滴。
男人不由訕訕。
可領著血要走時,他牽著的小兒子卻突然開口。
「那我阿父說得是對的麼?」
少年抬眸向他。
小孩子聲音稚嫩,內容在嘈雜的人聲中卻清晰得滲人:「吃了你的肉,阿兄身體就能好了?」
他父親表情當即便不對了。
聞得這明顯是大人私底下閒聊被孩子聽了去的駭人之語,少年竟未動怒,臉上甚至連半分多餘表情都沒有。
「約半是不能的。」
他平靜地回答道。
剩下的人,神情也多少有些不自然。
其中以最初誹謗神子的那幾人最為古怪。
——這個傳言,他們也絕對聽過,說不定還親身參與過傳播。
別忘了,之前她的父親可是提到了,一個名叫禾魚的人,慫恿大家殺死神子,動機說不定就是聽信了這個傳言。
這些人,當真沒有半分感恩仁慈之心。
憤怒之餘,舒窈已然動了殺心。
她甚至已經不想去思索,天道作為萬界之主,夢境怎會如此憋屈。
這簡直像是大象做夢自己被螞蟻壓死一般不可思議。
這可是夢境,爺怎麼爽怎麼來。
就在她磨刀霍霍之際,少年聲音在她身前響起。
「你不要麼?」
舒窈回身,不知何時,神廟裡竟然只剩下她一人了。
少年捲起袖子,示意她舉起匕首。
「這裡擠不出血,換這邊。」
他甚至沒有用紗布裹住那已是傷痕累累的左臂,而是直接放下袖子,換成另一隻胳膊,伸出來示意她割破。
儘管氣質冷淡疏離許多,也沒有用言語表達。
但舒窈看得出,少年神子對於他們這些凡人,根本就是報以無底線的寬容。
不在乎他們的誹謗。
不在乎他們的覬覦。
侮辱貶低也好,讚美崇拜也好。
神子的眉眼間,始終是冰雪般的清淨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