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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之間,爐上盤旋的煙融成模糊的一團,這團淡青色的縹緲霧氣漸漸聚攏成鄭雲濤的輪廓。
那日後山,火光滔天,熊熊烈焰燒紅了他的臉,他遠遠望見一道裊娜的影,一眨眼消失在猛然上躥的火苗背後。
鄭雲濤說:「長青,這女子無論身世如何,都與隱月教脫不了幹係。更有甚,與月如眉也牽連。她來,就是為了十八年前月如眉的死。」
他彷彿在夢中,壓根聽不懂鄭雲濤在說什麼,他握緊了拳頭,覺得憤怒,又覺得遺憾,他腦中混亂一片,無法思考。
鄭雲濤繼續,「當年中原六大派聯合絞殺妖女月如眉,為江湖百世安寧,不得不做此決定,你爹卻也因此出走在外,雲遊不歸。雖說他已不在江湖之中,但你看那柳黛,處心積慮,出手歹毒,她又怎會放過任何一人?為了你爹,長青,再次相見,務必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然而鄭雲濤並不知道,蘇木柏對今日之事早已向蘇長青交待過。
他大約是在發愣,一雙眼直勾勾望著柳黛消失的方向,心中翻江倒海,亂如麻。
見他不回應,鄭雲濤再次強調,「你不殺她,她便要殺你,及你父母兄弟,長青,不可心軟!」
他看向鄭雲濤,忽然間鄭雲濤的臉在火海中咆哮,變作一頭巨獸,張開血盆大口,突然間消失在升騰的輕煙裡。
雨停了,窗外一片寂靜。
他徹底清醒,在滿屋子檀香瀰漫中站起身,往梧桐繁盛的方向去。
貓頭鷹在夜裡嚎叫,人人都知是不祥之兆。
李明珠合上窗,企圖隔絕那一聲聲追魂催命似的慘叫。
李晉坤坐在書案後頭,手裡捏一張細長絹布,黑色的墨跡順著筆力從絹布另一邊透過來,滲著點點的黑印。
秋夜風涼,李明珠自窗下走來,忍不住搓了搓手,順道從衣服架子上扯下一件墨色披風,撐開來蓋在李晉坤膝頭,「爹,時下天涼,夜裡要多加衣。」
李晉坤拍拍她手背,神情疲累,「無妨,爹的身子自己知道。」說完將絹布遞到李明珠手心裡。
她站在書案右側,硬著燭火展開絹布,裡頭只有八個字,「涉世未深,驕橫自已。」
「這姑娘身上藏著一股勁,具體我也說不上來,只曉得她這一趟怕是預備要來大開殺戒了,咱們這一招請君入甕,也不知是錯是對。」
李晉坤道:「該來的遲早要來,與其日日枕戈待旦,不若關起門來,斬盡殺絕。」
「那……爹以為,那蘇長青知道多少?」
李晉坤皺眉深思,考慮一番才說:「當年的事極其隱秘,牽連眾多,誰敢說出口誰便是殺頭之罪……那不,恐怕是株連九族,闔家落難,鄭雲濤為人何其謹慎,絕不會透露給不相干的人。」
李明珠卻說:「我看那蘇長青心思沉重,彷彿身兼重任,其餘的也猜不出太多,他與戎弟交過手,倒是不像與柳黛沆瀣一氣。」
提起阿戎李晉坤悵然道:「這廢物東西,竟真與柳姓女子攪和到一處。原鄭雲濤飛鴿傳書送信來,我也不過將信將疑,現如今……他怎麼就不能老老實實少給我惹事?」越說越氣,氣得吹鬍子瞪眼,胸口喘息不定,回過頭來看向李明珠,望著那張與亡妻一般無二的臉,這才求得一刻安寧,「他若是有你一半聽話,我也絕不至於將普華山莊拱手送給阿茂那毛頭小子。」
「爹——」李明珠嬌嬌喚一聲,端了熱茶送到李晉坤嘴邊,親手伺候他嘗上一口,這又放回去,還記得拿手帕替他擦一擦嘴邊枝繁葉茂的鬍鬚,「都是過去的事情,提他來做什麼?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處置柳黛。」
李晉坤往絹布上瞟一眼,輕蔑道:「你弟弟不是說了麼?『涉世未深,驕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