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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張意馳捋了捋思緒,才接著道,「我不管你有多少九曲十八彎的心腸,我只信我觀察到的。他們因自己的惡念,傷害了你的利益。你有準備也好,事後想辦法把壞事變成好事也罷,廚房停工了;大家的心血被毀,你們的憤怒也是真實存在的。」
「對,然後呢?」龍向梅笑眯眯的問。
張意馳噎了下。
「萬事萬物不可能只有一面。有光必有影,有好必有壞。得利時要警醒自己付出的代價;受害時,也同樣要想辦法挖掘剩餘價值。不然怎麼辦?氣死自己?」
張意馳服氣了:「你可真想得開!」
「不是想得開,而是……我們勞動婦女通常具有革命的樂觀主義精神,」龍向梅笑得清脆,「這點,你不如我。再聰明都不如我。因為只有社會毒打,才能百鍊成鋼;你只被家庭毒打過,還是個寶寶。」
革命的樂觀主義精神?張意馳細細品咂著。他曾在課本上學習過,也在歷史人物傳記裡看到過,但僅是浮光掠影般的一閃而逝,從未放在心上。此刻聽龍向梅拉家常似的隨意說起,頓時如一根楔子重重的砸進了心底。比他父親的任何訓斥與教導,都要來得鮮明深刻。
良久,他神色複雜的道:「我從村口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怎麼說服你,帶你去廣州。」
龍向梅驚訝的看著他:「怎麼突然冒出個新打算?」
張意馳垂下眼:「覺得村裡很煩,做點事礙手礙腳。與其跟傻逼們鬥智鬥勇,不如正經去我家搞宅鬥。平臺更大錢更多。」
「你想什麼呢?我鬥不過你爹啊!」龍向梅好笑,她客觀評價到,「大城市的確比村裡好混,但僅限於打工。一旦做起生意來,哪都差不多的。人脈、資本、契機、貨源、銷售渠道,樣樣刀山火海。
我在村裡是困難,可我扛著脫貧致富的大旗,誰跟我過不去,就是跟村裡過不去,跟蘇黨過不去,跟縣裡摘帽子的政績過不去。於是,我自然而然的有了一群擁躉。有幫我打架的,有幫我找政策的,有幫我喊警察的。我只需要出點力氣,搞搞暴力威懾就夠了。到了廣州,你說我有啥?」
「一個好漢三個幫,在廣州我舉目無親,你家裡不是我助力,反而是我對手。換我是你爸,這麼個混蛋玩意拐我寶貝兒子,摁死了先!」龍向梅半是調侃,半是認真的道,「我們做生意的人,心特髒。我不能在你爸的主場跟他幹,我得在我的主場把他幹趴下,明白?」
張意馳道:「我不懂生意,不發表意見。勾心鬥角的事接觸過一些,跟我們學生關係不是很大,我沒經驗。你既然思路清晰,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我早晚要離開,或留北京,或回廣州。你……」他頓了頓,「會放下村裡的基業,跟我走嗎?」
夜色深沉,星空如洗。夜風吹過樹梢,樹枝輕晃,沙沙作響。不遠處的廚房裡,楊盛軍等人累的滿頭大汗,有心偷懶,卻看到龍向梅站在小土丘上,一邊監工,一邊搞物件,氣的血氣上湧,又不敢上前挑釁。只好互相推諉,埋怨著彼此。
麻將聲遠遠傳來,勞累一天的農民們,終於有了消遣的空檔,聚在一起娛樂;也有留在家裡看電視的,因村裡多半是留守老人,聽力不好,電視機的聲音一家比一家的誇張。
但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音,透過空氣,傳播到龍向梅與張意馳二人的身旁時,已被山風混合的朦朦朧朧,讓人更覺夜涼如水,靜謐空靈。
張意馳沒得到龍向梅的回答,忍不住追問:「或者說,你想過以後,怎麼去大城市生活嗎?」
風吹起了龍向梅的發梢,良久,她聽到自己回答:「不知道。」
張意馳的心沉了沉。
「不過,」龍向梅神情奇怪的道,「你一個醫學狗,跟我討論未來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