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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春節聯歡晚會,都有兒童舞蹈表演。但與電視裡的不同,此刻在臺上的,都是本村的孩子。長輩們的熱情高漲,舞跳不到一半,叫好聲已然此起彼伏。
就在孩子們快跳完的時候,村裡的兩隻大黃狗蹦上了舞臺。都是熟人,它們並不怕生,在舞臺上悠閒的溜達。楊文忠上去攆了好幾次,都沒攆下來,引的鬨堂大笑。
比起電視裡精心安排的小品相聲,書記攆狗的戲碼根本不值一提。但很多時候,開心的理由就是那麼的簡單。酒不醉人人自醉,篝火燃燒,全村團聚,載歌載舞,理應歡樂祥和。臺上的節目,無論好壞,觀眾都願意捧場,鼓掌鼓得真心實意。
這是張意馳見過的最粗糙的春節聯歡晚會,孩子們的舞蹈中規中矩,後續的歌舞表演,也業餘的很。哪怕公認唱歌唱的好的龍向梅,在被人拉上臺後,十分功力也被廉價的音響削弱殆盡。
但是臺下的觀眾特別的高興,興頭起來,臺上臺下一起大合唱。沒有什麼高音部低音部,一頓亂唱後,大家一起哈哈大笑,彼此恭維歌喉,又找到了乾杯的藉口。
天色漸沉,氣溫驟降,場中的熱情不減分毫。吃飽喝足的人們,撤掉了桌椅板凳,寬闊的廣場留了出來。正中央的篝火旁,有人跳起了蘆笙舞。男女聲的情歌對唱響徹了山間。
張意馳依然怕吵。他牽著龍向梅的手,沿著石板路慢慢的往山下走。石板路兩側的地燈一盞盞亮起,卻僅夠照亮腳底的方寸之間,顯得格外柔和。山頂的喧鬧遠去,歌聲朦朦朧朧的,似在天邊。
天空飄著細雪,烏雲籠罩,抬頭望不見璀璨星河。絕大多數的村民在山頂聯歡,山下的村落漆黑一片。也風呼嘯,寒意入骨。怎麼看,都不是約會的好時節。
但兩個人能手牽著手,悠然的在小道上散著步的本身,已勝過人間無數美景。
「梅梅,」張意馳驀得開口,「我剛才,好像突然覺得……我爸爸沒那麼可怕了。」
「嗯?」
張意馳頓住腳步,回望著山頂的明亮的燈火:「他們每個人都活的那麼艱難,但總是能享受最簡單的快樂。一壺廉價的酒,一頓算不得豐盛的晚宴,足以讓他們在風雪中展開笑臉,迎接下一個新年。」
龍向梅輕笑:「這麼詩情畫意的嗎?」
張意馳搖了搖頭:「今天我跟楊章榮聊了一會兒。生出了一種……再難也沒他那麼難的感覺。」
龍向梅道:「未必。你比他強大,但你要反抗的囚籠也比他的更可怖。」
「可我居然有臉鼓勵他,讓他堅持下去。」張意馳緊緊抱住了龍向梅,極近的距離,自然能汲取彼此的溫暖。
「那一刻,我好像自己也有了勇氣。」
「我一直覺得,我那如山的父愛得你幫著我扛,我才不會被壓垮。」
「但是現在我想,我可以試著自己去扛。」
「只是,還得給我點時間。」
「以及,我挺喜歡醫學的。」
「我不想放棄了。」
第52章 過年 很多時候,開竅與成長,只需……
很多時候, 開竅與成長,只需剎那。
張意馳的胳膊越收越緊,隱約的歡聲笑語下, 埋在他懷中的龍向梅輕聲問:「你……是不是想家了?」
張意馳修長的手指,攥緊了龍向梅的衣服。半晌過後,他輕輕的應了聲:「嗯。」
龍向梅掙開了張意馳的懷抱, 在他失望的神情中,重新牽起了他的手, 回到了自己家。在外忙了一天,火塘已經熄火。龍向梅點燃了一小盆炭, 把人拉到了火桶裡。
火桶是長江流域的居民取暖的神器。它是一個半人高的四方形木箱,箱內有木柵欄, 把箱子分成了上下兩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