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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滿姨的藥錢夠嗎?」張意馳問。
「夠啊!噯你別把罵人的話當真。貧困戶的醫藥費是全額報銷的,不然以貧困戶的條件,讓他自己掏錢看病,不是等於放任他去死麼?」龍向梅甩了甩碗上的水珠,隨手擱在了瀝水架上,臉色微微沉了沉,「但出了縣裡,想去市裡或省裡看,就超出了報銷範圍,得自己掏錢。所以我想儘量多攢點,複查的時候能去省裡儘量去省裡,一勞永逸。免得在縣裡看不出來,拖來拖去的,拖個半身不遂。」
龍向梅也是沒什麼人可以談心了,張意馳站在身邊,她難免多說兩句:「不瞞你說,我們農村人挺現實的。像我媽這種情況,我是真的不怕她兩腿一蹬直接去了。我最怕的是殘疾,那可真……拖死我了。」
「是不是很冷血?」龍向梅問。
「沒有。我……父母都是醫生,你說的情況我懂。」張意馳十分理解的道,「久病床前無孝子,非人心冷漠,實在,太絕望。」
「是。所以我擔心的不是藥錢,是我媽把自己作個半死。」龍向梅說著垂下了眼,「有時候,真的挺累的。」
張意馳抬手揉了揉龍向梅的頭,心裡的天平在留下與回去之間瘋狂的搖擺。事情是如此的尷尬,他只要動用自己的零花錢,就會立刻暴露位置,繼而被帶回家,很可能再也見不到龍向梅;可如果不動用,龍向梅就得一直……為一天能賣300塊的苦力而得意。誰會真的為了點苦力錢而得意,不過是……苦中作樂罷了。
龍向梅越嬉皮笑臉,張意馳越心疼。他無法想像怎樣的經歷,才能鍛造出龍向梅的鋼筋鐵骨。同齡的女孩子在比對著哪家奶茶好喝的時候,她在比對著那款發卡好賣,卻從不因此自卑自憐。但其實無論她笑的多甜,她粗糙的手都明明白白的告訴著所有人,她過的有多辛苦。
「梅梅,如果我回去了,你會想我嗎?」張意馳問。
「想啊。」龍向梅脫掉圍裙,走到浴室,抱起了一堆衣服準備洗,嘴裡依舊是跑火車般的道,「你這樣好看的小哥哥不常有,我肯定記一輩子。等老了在村口擺龍門陣,跟小崽子們唾沫橫飛的吹,曾經姑奶奶泡過一個巨靚的崽!」
張意馳笑出了聲:「梅梅,你的名字,是不是取自於傲雪寒霜?」
「不是。」龍向梅道,「取自『昂首怒放花萬朵,香飄雲天外』。」
張意馳愣了愣:「自己取的?」
「我媽取的。」龍向梅笑,「她懦弱了一輩子,但她生下我的時候,希望我跟她不一樣。她沒文化,在別人家看電視,看到了歌劇《江姐》,覺得歌好聽,所以取名為紅梅。又覺得不好,改成了向梅。我們苗家人唱了幾千年的歌,對歌詞總有幾分別致的理解。我喜歡我的名字,『三九嚴寒何所懼,一片丹心向陽開』。」
龍向梅含笑抬眸,念出了另一首詞:「我生來就是高山而非溪流 , 我欲於群峰之巔俯視平庸的溝壑。我生來就是人傑而非草芥, 我站在偉人之肩藐視卑微的懦夫! 」
「華坪女中的誓詞,我喜歡,我要了!」
「也送給你,馳寶,你要嗎?」
第30章 紅梅流蘇 張意馳心猛的跳動了兩……
張意馳心猛的跳動了兩下, 指尖不自覺的輕顫。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逃避與懦弱,在陽光下被照的無所遁形。比起龍向梅的坦蕩直爽, 他甚至連自己來歷都不敢訴之於口,生怕說出來,就會失去難能可貴的自由。然而這份自由, 終究只是空中樓閣,它總會消逝, 而他終究也會回到囚籠。
他喜歡龍向梅,何嘗不是在傾慕她無論多少溝壑, 始終向陽而生?一無所有,卻恣意蓬勃。
被堅執銳, 或有其人,疾風勁草, 歲寒方驗。
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