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覆試西子亭(第1/3 頁)
中書舍人知貢舉尚且不在話下,主持覆試也是理所當然。
可常袞又急了,他本來想借高嶽中狀頭的事發難,狠狠挫敗下政治上的對頭,樹立自己獨秉國鈞的威望,沒想到卻被劉晏三言二語就抵到了「被動」的牆角。
不,絕不能讓崔佑甫來主持覆試,這段時間崔佑甫在知吏部銓選時,選出來的人就被常袞黜落,黜落的人就被常袞任用,兩人早已水火不容,要是讓崔佑甫覆試的話,他是絕對會讓高嶽繼續當狀頭,來讓自己難堪。
常袞眼珠轉了轉,便說「崔佑甫已分知吏部銓選,事務繁雜,且中書舍人不止一位,可擇他人。」
「既不讓崔舍人主持覆試,若再改派其他舍人前去,似有不公之嫌。」劉晏毫不相讓。
「那你們說,該派誰去呢?」皇帝也沒了主意。
「可讓國家耆老、年長文士去主持,這樣最可服眾。」劉晏趁機進言。
皇帝李豫聽到這個,仰起面來想了好一會兒:好像確實有那麼位耆老人物,以前有過知貢舉放榜的經驗,這些年來又超然於各派爭鬥外,既有威信又低調的,低調到朕透熟透熟,就是想不起名字的地步的那誰?
「朕慚愧,朕心中有個合適的人選,可居然(皇帝不好意思說忘記了蕭昕的名字)」李豫苦惱地坐回到書案上,提起筆來,懸在雪白的御札上遲遲不能下。
「陛下想的人,莫不是蕭散騎?」劉晏上前提醒道。
李豫陡然大悟!當即在御札上宛轉寫下了「散騎常侍蕭昕」,接著將其交給身旁內侍,說速速交到翰林院著辦,成敕書而出。
日過中午,潘炎的宅第中堂內已酒過數巡,新進士和主司一邊飲酒,一邊讓主司挨個評點每人文章的閃光點,評點完後每人都要再次感謝主司的提攜之恩——崔寬、黎幹等達官也在南面席位上幫襯,這崔寬看著高嶽舉止彬彬有禮,言談頗有條理,是越來越歡喜,越瞅越中意,恨不得就想當即把他給拉回去,當東床快婿。
對衛州崔家來說,和其他高門聯姻其實已沒什麼太大意義,崔寬認為找個像高嶽這樣背景單純,又有功名又有才學又有前途的年輕人當霂孃的夫君,其實是再理想不過的。
酒宴結束,高嶽等人又立在潘炎家宅門前,稱我等門生先赴期集院,三日後再來造訪。
期集院,便是新進士們相聚一起,共同商議種種宴會,操辦進士團的地方。
結果高嶽剛想上馬,崔中丞就盪到他的眼前,高嶽急忙脫手轡繩,向崔寬行禮。
「逸崧啊,你的信我已收到了。」
高嶽心中還以為這崔寬是幫雲韶來回話的,便更加畢恭畢敬。
「三日後,你們再來謝恩時,潘禮侍便不會再宴請你們了,這是規矩。這樣,我在寒舍辦個知己宴,你——你那日謝恩完畢,單獨前來。」崔寬看看四周,最後一句是用很低很低的聲調,靠近了才對高嶽說的。
高嶽眼珠一轉,這定是雲韶小娘子要辦的,便滿口答應下來。
結果還沒等崔寬表示欣喜呢,突然自宣陽坊的坊門內走入群身著朱紫衣衫的內侍,嚇得眾人紛紛避閃開來,領頭的宦官譚知重直接走到高嶽前,用尖利的嗓音問「你便是今年的狀頭高嶽?」
「正是,不知中貴人有何賜教?」
「好說了,這是大家的墨敕。」譚知重將皇帝的敕書取出,「有人對今年的春闈生疑,已申訴到大家那裡。請你及諸位新郎君不必再回期集院,即刻入南省都堂處——準備接受覆試。」
中官譚知重的一席話,簡直就像晴天霹靂,十多位進士無不愕然,連說到底是哪位「無名子」(唐朝指科場上匿名詆毀別人的小人)生事要坑陷我們?
只有鄭絪臉色發白,似乎內心明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