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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並不吝惜他的溢美之詞,她從上而下的瀏覽那篇文章,心裡只是一時酸澀難言。
這文章,面世以後,曾引得京師一時呈洛陽紙貴之勢,正是殷陸離早年所作。他做那文章時,她就在旁替他磨墨,那時他尚年輕,揮毫潑墨,一氣呵成,寫就以後曾對她言這大抵是他生平最得意的作品。兜轉卻不見了蹤影,直至過了許久,方忽然間橫空出世,殷陸離這個名字,也一時變得炙手可熱。她以為他是因此得到賞識,倍受重用,走向了他一心所向之道。卻不曾想過,這背後的操縱之人會是皇帝。
他這般提及他,她不知再作何感想,默默然停住了動作,但聽他一句句說下去:「此人髮妻已故,留有一子。若是好時候……把你指給他,也沒什麼不可。只是……」他一頓,聲音淺淡,「日後,他當是我朝開闢鴻蒙的一把利劍,把你給他,只會令得他平添牽累,寶劍藏鋒,如此人才,朕不能叫他這麼埋沒。」
她低著頭,心裡但覺一時可悲一時可笑。她與他無緣,是早十年前就註定的事情,偏她不信,要搏這一搏。可笑如此危如累卵之際,她心裡竟然還存了那麼一點子執念。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可眼下他告訴她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皇帝細細打量著她的臉色,只讀出那嘴角間一絲若有若無的譏嘲之色,他輕輕覆住了她的手,她閃了一下,竟沒有太大幅度的躲開,他便用了些力氣,整個將她包裹在掌心。
「他可以,旁的人,朕捨不得你。」他將她拉進了些,牽起了她另一隻手,「你跟著我,總不會比別人差。」
「陛下,我配不上你。」她聲音低低的,全無昨日的尖銳之意,倒帶了些膽怯退去的味道,便令他由心生出一股憐惜來,溫和道:「才情品貌,天底下的姑娘,再沒有比你更好的了,你何須妄自菲薄?」
再沒有比她更好的?她心裡好笑,他若知她經歷過什麼,可還會有這一句話?說到底,才情和容貌一樣,他不過也是看中了這些,身外之物。比旁人好一點的只是,他確然可以看得懂她。
而別的人,或許會因為她一張臉原諒她過去的種種,他,再加上一層才情,也未必容得下她。
她已然不知明日再往何處走,嘴裡只是淡淡的,憑本能吐出了一句話:「陛下,我是李鴻慈的女兒。」
皇帝勾了勾嘴角,「朕早年氣盛,確然容不下你父親相關的一絲一毫,近些年也才想通,你父親並非一無是處,是我過激了些,往後,你莫擔心……」
「皇上,」李明微打斷了他,「當年下旨查辦,我父親於大理寺畏罪自盡。我知道他算罪有應得,無可怨怪者,可是皇上,是您親手懲辦了他,為人子女者,我不怨,卻不能不介懷。」
他目色微黯,慢慢放開了她,轉過身去,顯見得不願再談,抿了抿嘴角,但道:「磨墨吧,批完了這些摺子,到園子裡去看看。」
李鴻慈的事,她的性子,心裡有芥蒂是自然,他沒法苛責她,也沒法因此放下她,已成的定局,一時也沒法子破。可總而言之,她肯說,這是好事,解決之道,大可徐徐圖之。
第26章 心意拳拳
嘉隆二十年,太|祖覽《江南十景圖》,心嚮往之,遂以京師西北郊十數先朝園林故址為基,建十景園。嘉隆四十二年,以十景園賜端王,更名圓明園。
其後端王即位,圓明園歷康平、景熙、宣政三朝四十餘載,不斷休整擴建,南增聽政之所,北、東、西三向構曲水島渚,設亭榭樓閣,並暢春、綺春二園,至宣政年間,除少數幾處景觀外,規模大成,是稱「萬園之園」。
同歷任先祖一般,皇帝每歲攜宮眷往圓明園避暑,年末始歸,只以勞民傷財故,下詔未修完的幾處亭臺樓閣,一律停工。此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