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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康復的療治中, 有一項極為難熬:燒熱的藥草炙烤穴位時是極痠痛的。康寧心裡是覺得自己很堅強, 但是生理性的眼淚根本不受他控制, 每日上午下午各兩刻鐘的紓經炙脈環節每次都會讓他精疲力盡地哭上一場。
到結束時,小皇子已是脫力失神, 癱在枕上唇瓣微張,平素冷白的眼皮都泛著水光漣漣的緋紅,烏黑的鬢髮在他肩頸間柔柔散落,被騰騰熱汗絲絲縷縷黏在剔透的肌膚上。他一張美麗無邊的臉淚光依稀地半埋在艷色的織錦上,間或無意識地哼唧幾聲, 眼神如絲般幽怨地望過來時,連孟白凡這樣從來心如止水的人也不能說自己未曾動搖。
但是——其實小皇子當時是想伸出手,他想像著自己是可憐無比地抓住站在旁邊的戚長風的衣角,好叫這個呆子能想想辦法,琢磨琢磨對策,免去他以後每天要受上兩遍的這一遭!
誰知道戚長風這個鐵石心腸的東西不但未能如他所想,反而好像是躲避什麼洪水猛獸似地後退一步,然後慌慌張張、全身僵硬、左腳絆右腳地跑掉了。
康寧當時簡直是目瞪口呆,然後怒火中燒。過後戚長風費了多大勁才把人哄回來的暫且不提。
從那以後,康寧就發現戚長風特別奇怪,他的行為裡開始透露出一種叫小皇子百思不得其解的不正常——就比如說分明自己療治時戚長風一直都陪在他身旁,現在也依然陪著。可戚長風的神色和目光開始時而帶出一種做賊心虛似的躲躲藏藏。明明是正端著碗抱著小皇子餵他喝藥,但有時候戚將軍的目光順著烏黑的藥汁一路望到兩片淺粉色的唇瓣上——然後他立刻就表現得和熊瞎子去人家裡偷蜜、又快樂滿足又怕人發現一樣。
這種症狀在戚長風陪康寧度過每日的藥炙時尤甚!
很難說這兩刻鐘到底是讓戚長風享受還是難捱的時光。但是小皇子心裡的不滿是與日俱增了,其中之一的表現就是戚長風哄他乖乖聽醫士的話、照調養方針行事時他要千方百計地耍賴撒嬌翻舊帳。
身體更好一些了以後,康寧當然也不再滿足於口頭上刁難戚長風。有時候他也順手在戚長風身上捶打兩下。但是那於事無補,反倒更加重了戚長風的異樣——或者應該說是蕩漾。
而這種奇怪的狀態終於結束於某次小皇子對戚長風實施名為毆打實則在旁人看來是打情罵俏的「虐待」時被皇帝看到。
徽帝的臉當時比灶房裡多年祖傳老鍋的鍋底還要黑,而當他的眼神繞著戚長風又快樂又痛苦的神色、既僵硬又興奮的軀體一打量,這位老父親的眼底立刻就凝聚起了一陣能掀翻南夷十二州的巨大風暴。
——戚大將軍在電光火石之間被頂頭上司如疾火霹靂般丟回了繁重如山的軍務中。就好像這個世界上終於有人意識到原來軍中還有如此繁冗的工作一樣。這掌軍第一人的終於回歸引起了多少連鎖反應便不詳細言表:總之,快加班加到吐血的耿飛心裡有多麼感動,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一貫有了「媳婦」忘了親爹的小皇子竟然並沒有因此向他父皇聲討,康寧不知道為什麼,在徽帝面前也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心虛,好像徽帝此時此刻天然扮演著某個站在不敗之地的角色一樣。
「寧寧今天怎麼樣?」皇帝臉還黑著,像一個保守的父親發現自己珍愛的女兒被登徒子未婚夫提前看去了小腳——雖然,雖然他已經同意了這樁「婚事」吧,但是「她」畢竟還小!
怎麼也要在爹孃身邊再當個十年二十年的小寶寶吧。不要著急啊!
「著急」的小皇子彎出了一個乖巧的笑,半點也不像平日裡在他父親跟前那樣又橫又嬌,「我今天挺好的,」他眼神溜來溜去打量皇帝的臉色,「父皇,京中的軍務就很多了吧,估計一時半會兒且離不得……」他斟酌著用詞,「我想您應該不會把戚長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