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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孟爺爺突然過世之後, 孟陽就一直渾渾噩噩。
他毫無準備之下,迎面被生活的浪濤劈中,面頰既冷且疼, 疼到麻木,疼到不能思考,整個人都是懵的,至今還沒有回過神。
江桃任憑他抱著汲取溫暖, 只是像安撫驚惶失措的孩子似的輕撫他的後背,一下又一下, 不說話。
她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真正的悲痛面前,所有安慰性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 隔靴搔癢的,沒臨到自己身上, 永遠不會有切膚之痛。
兩個人都穿的很厚。
冬天, 隔著棉襖, 像兩隻互相依偎取暖的傻熊,笨拙且生疏,生疏是因為初次擁抱。
少年的後背還有點單薄,他這兩三年間骨頭瘋狂的抽條,沒有時間積蓄力量讓它粗壯,無論是胸膛是後背,所有的骨頭都透著單薄,還不夠厚重,也不足以承受生活的重擔和迎面而來的壓力。
說到底,他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遇到人生大事,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渺小。
孟陽回來神來的時候,鬆開了江桃,還有一點羞赧,總疑心江桃聽到了他的心跳。
他的臉有點紅,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不好意思,說:「我沒想到你會來。」
江桃沒說話,一雙清亮黝黑的眸子定定盯著他,眼裡的關切滿溢了出來,最終拍拍他的肩:「孟陽,你要堅強。」
她沒有跟那些安慰姚丹的人一樣用大人客氣的腔調說「節哀順便」,也沒有說一大堆安慰他的話,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遠遠趕過來,只有這一句話。
孟陽已經徹底鎮定了下來,拉著她的手出了樓梯間,兩人站在醫院二樓的走廊裡,隔著巨大的玻璃窗能看到樓下人來人往,背後的病房裡也不知道有人生了什麼病,尖利刺耳痛楚異常的聲音從胸腔裡迸發出來,在病房裡盤旋,透過房門傳到了外面的走廊裡,讓人幾乎要詫異她生活在地獄裡,才能發出這麼悲慘的聲音。
路過的人聽到這樣慘痛的聲音,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就步履匆匆的走了,連探究的慾望都不會有。
每個人的痛楚都只有自己知曉,無論是呻吟出聲,還是咬牙忍下來,完全不會影響別人的生活。除非……那個人切切實實的牽掛著你,才會停下腳步關切的問候。
江桃沒有問孟家的事情,孟陽也沒說,就好像平常一樣,兩個人談起了別的,差不多一個小時以後,他們一起到了病房裡。
坐了沒多久,江誠就回來了,姚丹再三道謝,他們父女倆辭別了孟家三口,坐上了回永喜的火車。
半個月之後,孟愛國出院了。
孟家一家人連同叔叔孟愛軍一家人拖兒帶女的回永喜縣奔喪。
孟愛國還不能起身隨意行走,是平躺著被拉回來的,換了孝衣躺在床上,所有瑣事都有同事朋友左鄰右舍幫忙。
孟爺爺的喪禮辦的很是隆重,他單位的老同事老朋友,兒子媳婦的同事朋友都來了,江誠一家四口也參加了孟家的葬禮。
他過世的太過突然,衣服棺材都沒準備,還是商借了別家的壽材。
停靈五日,一行人穿著孝服舉著迎魂幡將人葬進了山裡,入土為安。
孟爺爺下葬之後,孟奶奶就病倒了。
她從十幾歲嫁進孟家,圍著丈夫兒子們轉圈圈一輩子,沒想到長子受傷之後,丈夫反而先離世了,打擊太大她強撐著接了兒子回來,就已經耗盡了精氣神。
孟愛軍夫婦倆全部請了假留在永喜陪伴老母親,又跟孟愛國商量,等開完春過完四九,接了孟奶奶去省城長住,換換心境。
孟愛國原本是個爽朗的性子,他回來得知孟爺爺過世的原因話就很少了,別人問他十句,能回答一句都不錯了。別人若是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