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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就好像是掛在了懸崖邊上，而他攀住懸崖邊的手指已經快鬆懈最後一絲力量，只要手一鬆開就會墜落深淵，萬劫不復。

坐牢嗎？

欠錢。

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分明已經那麼安安分分了。他那麼的老老實實、那麼的循規蹈矩，從來都不敢做一件壞事，為什麼身邊沒有一個朋友，就連家偉……也從來都不在乎自己？

謝東籬看著宋玖眼睛裡泛起的晶瑩。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你怎麼還不走？」

宋玖嘴裡的苦澀讓他腦袋混沌。他實在是、實在是再也說不出來求一求謝先生的話。但是他也邁不開那僵硬的腳步。

說的不好聽一點，他這個樣子十分的窩囊。

謝東籬頗為恨其不爭。

終於在宋玖心理防線都要崩潰的時候，他「仁慈」的留下迴旋的餘地。如果他再不說的話，這個人恐怕就真的出去，然後把所有的委屈憋藏在心裡，還只敢給李家偉那渣男做完晚飯之後，偷偷哭到天明。

「雖然只和我相處不久，但是宋玖你應該明白，我並不是一個殘忍的人。如果你還想以工抵債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像今天這樣，麻煩的事情接二連三發生。讓我很不耐煩。我希望給我做事的人一心一意為我做事，明白嗎？如果以後的40個月裡，你能做到，那你就可以繼續留在這裡。」

「當然，我也不是不通人情，你如果打算一次性還完錢的話，我也沒有問題。」

「不過，你應該是沒有錢可以還吧？坐牢或者為我服務三年多一點，自己選吧。」

謝東籬已經把話說的明明白白了。簡直是個人都會知道選擇哪一條路走。宋玖畢竟不是個傻缺，他雖然只是小學畢業，但是他該懂得還是都懂。

可、可如果這樣的話，家偉會跟他分手的吧。

但是……他去坐牢的話，家偉更會和他分手了。

看似前方有路可走，其實卻是懸崖斷壁，無前路可進。宋玖沉默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對謝東籬鞠了一躬，「謝、謝先生，請您讓我回去一趟吧，我……我想回去一趟。」

不知道回去做什麼。

也不知道回去能挽回什麼。

心裡就這樣空空蕩蕩的，彷彿不被裝滿過。可是心口上方卻堵得難受，有落淚的衝動。

謝東籬微微垂了垂眼眸，看著這個傻瓜。他說道：「十點之前能回來嗎？我想吃蛋羹當宵夜。」

宋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住的淚水滾珠子一樣的掉落，卻含淚綻笑。「謝謝謝先生！謝謝謝先生！」

謝東籬：「……」忍不住微彎嘴角。

宋玖回去了，他離開謝東籬的別墅之後，踏進夜色裡，人行道上有橘紅的路燈灑下來的光芒，把路面斑駁分段。他的身影在這樣的溫暖色澤的光芒裡，卻顯得格外的單薄脆弱。

他的肩膀微微的垮著，背脊微微的塌著。

他很茫然，根本不知道回去之後能做些什麼。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要面對什麼。

宋玖揉一揉自己忍不住落淚的眼睛。他覺得男子漢大丈夫掉眼淚不太好，可是……他本來就是這樣一個懦弱得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人吶！

老公寓離這裡的別墅真的不遠，出了御景灣之後，他過了馬路，進（入)老公寓的住宅區，這裡的公寓樓下垃圾推車堆著、各色破爛堆著，還有垃圾桶裡也堆滿了垃圾。前邊的泥巴地裡還種了一窪窪的菜。

夏日悶熱的風吹起他額前微微有點長的劉海。

拿開鑰匙開啟門，李家偉坐在沙發上當大爺。正在看一部電影，正看得起勁兒。宋玖回來了他是一點餘光都沒有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