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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紅的光明明滅滅,煙霧吞吐,季雲淮壓抑著輕微的咳嗽聲,隔著青煙,不緊不慢道:「還行,撐得住。」
「別。」盛啟洲見他這樣就來氣,咂舌說,「就算是為了見薄醫生,你也得去再包紮下吧。」
季雲淮捻滅菸蒂,混沌的意識在此刻迎來片刻清醒。
他屏著氣息,笑罵了聲:「就你小子懂。」
大本營離醫療中心就幾步路,但這段距離彷彿成為最近幾天走過的最艱難的路段。
身體疲憊的訊號釋放好多次了,全靠他的意志力強撐著。
季雲淮走到就診臺旁邊,接見他的還是前兩天那個小護士。
小護士扭頭喊道:「戚醫生,這邊有軍人受傷了。」
戚嘉禾慌裡慌張趕過來,一看是季雲淮,喉頭髮堵,下意識跟他解釋說,「月亮還沒回來,我先給你把傷口處理了。」
季雲淮下頜稍斂,聽著她的話,不置可否。
戚嘉禾保持一貫的專業態度,建議道:「傷口感染髮炎很容易引起發燒,你先查個體溫。」
「好,麻煩你了。」此刻的季雲淮神情很淡,目光凝沉,對他人的接觸是不用說就能感受到的疏離與冷淡。
明顯與他跟薄倖月待在一起的那股子氣場不同。
體溫計一查,戚嘉禾垂眸看了眼溫度,顯示的是三十八度五,必須得掛水打針的程度。
季雲淮居然還能跟個沒事兒人一樣,什麼都沒吐露。
也難怪前些時段連她都沒能看出兩人間的端倪。
「季隊,你過去那邊坐會兒,退完燒就好了。」戚嘉禾戴上口罩,準備給他備藥打針。
……
結束了一天在外的救援,薄倖月回到醫療中心,眼皮都快黏到一起。
見薄倖月邁著沉重的步子回來,戚嘉禾停下正在寫病曆本的筆,出聲說,「月亮,我給你拿了碗薑湯,好歹驅驅寒,免得生病了。」
薄倖月笑著接過:「好。」
薑湯入口,即使有點兒嗆口,但著實讓身體回暖不少。
「哦對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季隊?」戚嘉禾坐在就診臺旁,撐著手肘,目光閃爍。
「季雲淮……」
薄倖月頓了頓,有一瞬間的停滯,清清嗓子問,「他怎麼了?」
戚嘉禾應聲說:「我剛給他打完針,應該是傷口感染引起的發燒。」
薄倖月抿著唇,喉頭被灼得發疼,半個字都沒說出口。
戚嘉禾嘖嘖兩聲,關切中長嘆一口氣:「每天救援這麼辛苦,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撐不住啊……」
「外面還有薑湯嗎?」薄倖月眉間蹙著,還沒坐下,就已經要往外走了。
戚嘉禾搖手指了下,嘴角噙著一絲很淡的笑意:「有,就在救助點可以領。」
她不免在心中唏噓,這兩人可真是能彆扭的……
掛水的這段時間裡,季雲淮本來是半闔著眼休息。
可身體鬆懈下來後,意識也被不清醒的夢境拖曳著,能聽見外界的走動和交談聲,卻睏倦得掀不開眼皮。
在一個個紛繁的夢境裡,他彷彿透過現在回溯到以前的時光。
手術室外,少年穿著單薄的校服,低眉斂目,額前的碎發遮住漆黑絕望的雙眸。
只消一眼,便能知道他此刻的拮据。
醫生說母親的病在一輪又一輪的透析後只能換腎,而對當時只有十七歲的少年來說,面臨的將是高昂的手術費。
他的喉頭像卡著砂石,眼眶盡紅,幾乎是在祈求:「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醫生的嗓音冰涼入骨:「如果不換腎,或者找不到合適的腎/源,你母親的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