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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似乎是其中一個離開的人回來通報了什麼訊息,趴在壯士耳邊道了幾句話,湯米終於被允許進去。
生了鏽的鐵欄門被拉開,發出吱呀的聲響。
這裡正是主教廷的地下牢,關押一切邪惡的靈魂,關押一切對神明有所不敬的惡魔,關押每一個有違規誡的罪人。
所有罪惡都需要被封閉在這個陰暗又潮濕的角落,重見天光之時,就是行刑之日。
神子頓在外面不敢進來,便小心地另請了裡面的壯士來幫助湯米走下曲折而狹長的陡峭臺階,自己守在了外面。
地牢暗無天日,四周只有一些昏黃的燭燈,髒兮兮的牆壁無人清理,腳下的土地潮濕黏膩,鼻腔盈滿腐臭的氣息,讓人渾身不適。
湯米緩緩地向前走,略過一間又一間空蕩的牢房,越往近走越能聽見一些屬於人類發出的動靜。
這一批犯人都被關押在內部,三天之內會接連行刑。
能夠送進教廷地牢的犯人,大部分都是需要執行火刑的程度。
在拐過彎後的第二間牢房外,湯米停住了腳步。
憑著昏黃的燭光,能看見裡面坐著一個深棕色頭髮的青年。
他穿著屬於神子的衣袍,背對著牢門,面向牆壁坐在枯萎的雜草之上,一動不動。
湯米覺得,自己曾經看過那樣的背影。
那是在他的少年時代。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白絨絨的羊羔們簇擁著的人在中間的樹蔭下讀著被自己扔掉的課本。
他去叫人回來時、或者去託付自己不想完成的作業時,總能看到那個背影。
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呢?
他們的名字甚至也相同。
湯米陷入了回憶的沉默中。
地牢的空氣不好,他氣喘的毛病快要發作,很快就出現了胸悶氣短、呼吸受限的症狀。
但是他還是強忍著留在這裡,他呼喊那個熟悉的名字
「摩恩。」
裡面的人沒有反應,像是同樣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不願再與現實連線。
「……對不起。」
湯米喘著粗氣,喉中哽哽。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道歉,卻又好像知道。
在這個年輕人面前,他總覺得自己還是多年前的小胖子,任性而驕傲,每天與表哥暗中較勁,只會為領結的顏色單調、西裝的款式落伍而煩惱。
直到他在戰爭中失去了令他討厭的表哥。
然後他在災難中失去了此生最尊敬的父親。
再後來,災難明明已經過去,真理神耶彌伽的旨意傳遍大地的每一個角落,和平和寧靜籠罩整個大陸,但他依然在失去著。
他失去了疼愛他的母親。
他親手將母親送上火刑架,僅僅因為她隨口說出了五十年前的秘密。
他滿心只有智者口中的正義,他像每一個狂熱的信徒一樣不允許世界上存在半點掌控之外的東西。
其他神明的存在不允許再被提及,哪怕是母親,也沒有資格惹怒耶彌伽神明。
然後他眼睜睜地看著眾人把因為他的告密而抓走他的母親架在木堆之上,看著他們舉起正義的火把,投擲而下。
看著母親在哭喊中呼叫他的名字,他不由得流出了眼淚還以為是自己終於得到了解脫,在流著歡欣的淚水。
他站在人群的外圍,跟著瘋狂的信徒們一起吶喊。
那時他想,母親是有罪的,她冒犯了神明,這是對她的淨化,只有這樣神明才能原諒她的靈魂。
他因為積極,因為狂熱,因為滅親的「偉大」舉措,一步一步向上爬,最終他竟然爬上了這個離神明那樣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