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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路上就醒過來了。她沒有痴念爹孃歲歲晚晚還有清河鎮的玩伴,只是縮在馬車裡嗚嗚痛哭。榮過強灌著才嚥下幾口湯,一路撐到燕京王府。
王府是月前的皇后此時的太后蕭錦溪賞賜的,處處都打點的十分妥當,丫頭小廝花匠廚娘總管一應俱全,也包括,三房侍妾。榮過自是沒功夫理會怡園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他帶領著翎御軍剛過燕京城門,奉詔一早侯在城門裡的老御醫就被周信拎上了靜安王馬車。
榮過懷裡抱著一個土裡土氣的姑娘,面色疲憊,但是仍舊如昔日做閒適皇子時一般客氣有禮:「有勞張大人給瞧瞧,一路上倒是意識清醒,只是馬車稍有顛簸便要吐血,腹部心口按壓皆有痛感。」
張姓御醫拱手做禮:「下官分內之事,王爺不必客氣。」
春桃仍舊在哭,但是因為已經是第三日,哭聲低而沙啞。張姓御醫躬身上前替她把脈,她一驚,抬腳便踢。
榮過及時抓住她的小腿,輕聲哄道:「春桃,不是壞人,你咳血了,張大人來給你瞧瞧病症在哪裡,你別怕。」
春桃啞著嗓子激烈地叫嚷,榮過壓制著她,防她再踢著年邁的御醫。
「張大人,切診吧。」
張姓御醫從未見過衛國皇室最閒適從容的三皇子的狼狽之象,他斂住驚訝,微閉著眼靜心把脈。
「怎麼樣?」
「這位姑娘脈位淺顯,浮而無力,脈搏緩慢,時有停跳且沒有規律……這個,下官不敢妄下斷言。」
「張大人但說無妨。」
「這位姑娘的脈象……極像是非常的凶事引致的心力敗落。姑娘眼下鬱結於胸,五內摧傷,恕下官直言,下官只能開一些安神養氣的方子輔助調養,至於這方子能不能起作用,要看姑娘願不願意配合。」
御醫走後,不消片刻,靜安王府便到了。那王府端得氣勢磅礴,門臺,迴廊,假山,小池,照壁式樣尺寸竟是當年容遷太子府的規格。
榮過安頓下春桃,當即進宮。蕭錦溪斥退隨從,攜著小皇帝,在乾明宮中正仁和的牌匾下,鄭重交待:若元莘可輔,請君輔之,若其不才,君可自取。榮過當然知道這是場面話,歷來託孤,總不脫這幾句,只不過當前強敵環伺,蕭錦溪把餅畫得更大而已。也在此時,他聽著蕭錦溪這些言不由衷的,知道若他不能得榮元莘親近,江山穩定之後必有殺身之禍。
我默默感慨:衛武帝容遷與他的皇后蕭錦溪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個無毒不丈夫,一個最毒婦人心……
榮過回府,總管丫頭小廝跪地迎接,榮過粗略看了一眼,分不清多少是清白做事的,多少是從蕭錦溪那裡來的。他讓他們各自忙去,轉身來到先前安頓春桃的廂房。
他走前春桃是睡著的,回來時,春桃已經醒來多時,兩隻眼睛哭得幾乎睜不開。她衣裳上還留有血跡,府裡丫頭想替她換身乾淨的,稍微走近,她怒得直拿腦袋撞牆。
兩個丫頭大約是從沒見過這樣剛烈的,臉色慘白慘白的,但是因為先前榮過的吩咐,不能上前,卻也不敢隨意走開。
榮過扶著門框,修長的手指力透泛白。
兩個丫頭聽見後頭的動靜,連忙跪下去,也不敢抬頭看。
榮過走進去,淡聲道:「去讓廚房把御醫府送來的安神藥熬一碗,晚飯跟藥都直接送來這裡。」
丫頭應聲出去以後,榮過站在床外一尺之遙遲遲不能上前。春桃靠牆蹲在床尾,頭髮亂糟糟的,臉頰因為劃過太多眼淚,在這春寒料峭的季節,生出無數乾裂細紋,彷彿一夕間老去十歲。
「春桃。」榮過啞聲開口,明明門窗關得很緊,他卻覺得四面都是風口,那風吹過來,彷彿無數清河鎮枉死的幽魂當胸穿過。
「春桃,從今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