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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敲的,是宋振華老領導的門。
人家早退了,在幹部療養所呢,京郊那地兒。
她打聽了很久,走很多家,有的能見到,有的見不到人,宋振華這會兒,是落難的鳳凰。
不如雞了。
聲勢煊赫的時候,有人幫著抬大轎,家裡來往的人□□故,伸伸那小時候家裡的米麵糧油,零食甜點,總是比別人多那麼一點兒的。
可是如今,倒是故人掩門不見了。
老領導看著西愛,「你怎麼進來的?」
「雨大,巡邏的人少,爬狗洞進來的。」
「你是他什麼人?」
「故人。」
老司令就笑了,不像個小姑娘,渾身是泥巴,站在跟前都淌水呢,袖子裡能擰出來二斤水,滴滴答答的在臺階上。
「什麼故人?」
西愛唇色慘白,人卻死撐著的鬼,嘴皮子依然了得,「有心的故人。」
「丫頭甭跟我咬文嚼字的,宋振華都沒來找我,輪得著你來找我了,就別開口了,開口了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兒,您走著吧,前面左轉有警衛室,您去喝杯茶等雨消停。」
大抵是雨太大,雷聲轟然,人少有在外行走,西愛進來後似是無人之境,孤魂野鬼一樣的在院子裡遊蕩,摸到了這邊來。
門要關上,西愛就把腳別進去,裡面保姆看見了,伸手就要推她,西愛一下子閃開,「我想喝您家裡一杯熱茶,行不行?」
「家裡沒茶,我要喊人了。」保姆上下看著她,傲氣的很。
西愛扯了扯嘴角,雨滴從臉上一道道的滑過,眉眼慘澹,只咬著牙說一句,「高長明——是您孫子吧?」
四目相對,人猝然變色。
高長明是誰啊?
張西愛同學,劉伸伸同學,現如今是西愛街道劃片帶隊的土霸王,紅衛隊長,威武霸氣,大人見了都怕。
可是高長明從來不犯著西愛,為什麼呢?
他的一些事兒,西愛拿捏住了。
她要的不多,眼前的人說句話的事兒,宋振華就能出來,他現在只需要有人幫他說句話,他打拼這麼多年,立功無數,最大的一個缺點,就是沒有關係,他的背後沒有人。
但凡是有人給他說句話,他就能挺過去。
這個人,西愛就盯上這個老頭了。
她進去,人在沙發上坐著,保姆站在那裡,西愛看她一眼,「去泡茶,滾水泡。」
保姆就不動。
老司令那邊看一眼,「去吧。」
保姆才去,轉身去廚房,卻聽見一句,「最好不要往裡面吐口水,不然我拔掉你的舌頭。」
心裡面猝然一驚,保姆胳膊上起了一串雞皮疙瘩,這什麼孩子啊。
卻看西愛依舊窩在沙發上,毫不在乎打濕的地板,還有一圈一圈暈開的沙發水痕,不曾回頭,聲音卻是蛇一樣的。
西愛的耐心,已經到巔峰了。
她在外面一直淋著雨,她之前來很多天,想進來卻進不來,多虧今日暴雨,多虧驚雷無數,多虧水流成河。
言談舉止間,盡顯尖酸刻薄,刁難本性。
自己卻坦然自在,氣場全開,一片暗黑,明明滅滅。
我高興了,大家都好好過日子。
我不高興了,我不介意做一些瘋狂的事情,大家都不要活好了。
自己笑的格外的甜,那一杯熱茶,卻從頭到尾都不曾喝一口。
一直在手裡端著。
等著人走了,保姆來收拾,卻看茶水未動,用勁大了一下子撒出來潑在手腕上,老司令這才發覺了,這茶水竟然一口未動。
嘆口氣,「怪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