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覆(七十二)走向分岔路口(第1/3 頁)
蔣陌抬手接了一片悠然飄落的花瓣,指腹捏著花瓣來回磋磨,有清透的枝葉慢慢浸染了他的面板,豐艷無比。
徐徐道:「就因為整個易王府都因為他、因為這把椅子才覆滅,你更要坐穩它,讓它不再為野心之輩吞噬,屠戮更多的無辜。百姓們仰望朝堂之上,想看到的是一番鎮定而繁榮的景象,唯有此,他們的心才是平和而滿足的。」
雲海百無聊賴的捏著花徑轉動,花色暈開一團迷紅:「我就是一個乞丐,讓我做皇帝,百姓們看到的估計都是破爛。一輩子算計人心,累得慌。」
邵瀅望了望天:「……」旁人都是掙破了頭想當皇帝,這個倒好,情願當黑市裡的小乞丐。
蔣陌眸中有懂得的笑色,旋即抿了一泊深沉,溫然道:「他雖將退位,可這個朝堂上還是有很多朝臣聽命於他的,他又如何會甘心自己敗在我們手裡?往後他會於朝堂沉寂一段時日,但對計劃裡的人必然緊追不捨,那些人落在他的手裡,便都不會有好結局。」
清風流連,牽起邵瀅清淺的裙擺:「便是為了計劃裡付出一切的人,你也要往前走。」
車輪在石板上慢慢滾動,蔣陌將利弊分析給他聽:「且兄長要明白,若是藩王或宗室郎君登基,他們有太多的忌憚和恨意,有些人、有些事,比如沈家和外祖,比如周家和太后,最終都會保不住。太后與外祖已然年老,他們或許不怕,可他們的族人卻還是要長長久久活下去的。」
雲海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看多了太多人為權勢你死我活,覺得厭煩,一旦坐上了那個位置,便開始無休止的算計和防備。
蔣陌嗅了嗅指腹上的氣味,是濃鬱的香味,再仔細嗅一嗅,又帶了花葉薄薄的青澀之氣:「外祖和蔣家、魏家、周家,趙叔叔、溫叔叔、齊叔叔,他們都會幫著你。只要你是君主,就沒有人能收回他們的權利,朝堂之上還未有誰有能力與之相抗衡,你要在短時間裡穩坐,不是難事。」
雲海斜了他一眼:「那你呢?」
蔣陌丟開了指腹下被揉捏的只剩一粒暗紅殘色的花瓣,淡淡道:「我不是李家血脈,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讓我摻合進朝政裡,自然只做個閒散人了。」
雲海氣結,憋了一會子:「不行,想讓我上去,你就得幫我!」
蔣陌失笑:「孩子氣。」
他知道自己的謀算,不在朝堂自可將朝堂上的狐狸們玩弄在鼓掌間,權勢的顛覆或許不如一場遊戲那般輕易,卻也足夠讓人忌憚。
但那時候是對著他們共同的敵人,所以,都可無所顧忌。
可沒有一個君主願意日日面對一個擅於弄權的臣子。
世上也沒有那麼多的「李韻和沈禎」,可以託付全然的信任。
若他進了朝堂,他們之間二十多年的情分怕是要有出現裂痕的一日。
何況,已經走到了分岔路口,雲海該去到光芒之地,走他該走的路,而他……
他也有他的遺憾要救贖。
雲海掌心的花瓣很快被風帶著消失在轉角的夜色裡,敏銳的察覺了他神色裡的放鬆,那抹鬆緩不是大勢已定的輕鬆,而是帶著決絕的徹底放下:「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蔣陌垂了垂眸,輕笑溫柔,有他母親的影子:「計劃都走完了,還有什麼可瞞著你的?」
雲海心底莫名有一絲沉墜,同每一次送走計劃裡的人時,是一樣的感覺,彷彿一腳走進了一片荒蕪裡,周身只剩了清寂。
他想問,但蔣陌扯開了話題。
蔣陌輕道:「到時候太后會宣稱找到你的時候李彧已經登基,未免朝堂動盪,便將你養在周家遠房親戚家裡。有太后和英國公的話,無人敢質疑你的身份。若是有……」
他的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