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來客(第1/6 頁)
五月里正式荼蘼花開的季節,綠葉披針簇簇稱著花團錦簇,花心一點嫩黃嬌俏可愛,花香馥郁蜂蝶縈繞翩飛,花瓣潔白如雪的韻致流溢了滿地碎碎如玉。風拂過,帶著溫熱的氣息撲在面上,燻得人醉。
「三姑娘真這麼說?」嚴忠端著茶盞,微微攏著眉頭,問著正伏案抄書的獨子。
嚴家的住處在前院,佔了三間,老夫妻一間,嚴厲一間,很是寬敞,也是極有體面的。嚴厲還有一間自己的書房,這會子一家三口都在書房待著,屋子裡點著幾支上好的蜜蠟紅燭,燭光明亮。
嚴厲「恩」了一聲,從書案前抬起頭,說道:「姑娘曉得我們的疑慮,只說叫我好好學著。」
「姑娘這是什麼意思?」嚴母既高興又擔憂,能跟著負有盛名的先生讀書,那是極有面子的,說明主家是極為重視她們一家子的,可這世上哪有白得的好處?
嚴母走到兒子身邊,她識字兒,卻也只是會看些帳本而已,看不懂他寫的什麼,「這兩日見天的抄書,夜裡還念念有詞的背著,弄的什麼呢?」
「姑娘見過我使刀劍的,說我使的極好,將來要把護衛府裡的重任都交給我來著。」嚴厲眼神閃亮,卻不知怎麼的微微紅了面頰,他拿起鎮紙順了順紙業的邊角,「哦,這是《孫子兵法》,姑娘叫我抄的,我看著覺著喜歡就背下來。」
「兵書?」嚴忠心頭一震。
讓兒子學習四書五經,那是給她們體面,畢竟他們也曉的自己兒子,並不是做學問的料子,可是……學兵法,那可就不是體面這麼簡單了,護衛一個府邸,如何用得到兵書?
「姑娘還說了什麼?」嚴忠閣下茶盞,略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在屋內來回踱著步子,「你仔細想想,姑娘今日還說了什麼?」
「姑娘今日跟我講了點人排陣,攻守退敵之計。」嚴厲將今日沈灼華與他的談話一五一十的道來,他心頭突突的跳著,他似乎感覺得到,沈灼華不止是要讓他接手沈家護衛之責,還有……還有更深的意思,「還與我講了什麼是,什麼是……真正的將軍!」
嚴忠聽著嚴厲說著,腳下的步子邁的更快了,聽到「將軍」二字,猛的停住,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之後滿是驚喜,以拳擊掌,忽的笑了起來,「竟是如此,竟是如此,厲兒啊,你的造化,是你的造化!」
嚴厲低著頭,看著筆下的字眼,笑的無比堅定又十分柔軟。若是父親也是這麼認為的,那麼……
心中猜想得到肯定,喜悅漫上心頭,砰砰,砰砰地跳著,幾乎衝破胸膛!他想大笑幾聲,想狠狠耍上一套劍法,又想立刻去見見沈灼華,他太激動了,最後只輕輕的「恩」了一聲。
「什麼?什麼意思?你們爺兒兩別跟我打啞謎。」嚴母看看丈夫又看看兒子,思緒沒跟得上,有些著急,「什麼造化?」
嚴忠畢竟也是經歷過事情的人,馬上鎮定下來,坐回椅子上,拍著大腿笑著說道:「三姑娘這是要給厲兒做謀劃,想給咱們一家子消奴籍啊!」
嚴母「啊」了一聲,喜悅難抑,擰著帕子在丈夫身邊坐下,急急問著,「怎……怎麼說?」
「咱們厲兒是習武的好苗子,便是閔大人也是極為讚賞,說咱們厲兒的功夫,在鎮皇撫司也能當個總旗了!」
鎮皇撫司他們哪裡敢想,能進去的多半都是家世不俗的人戶,那是也只當閔長順客氣誇讚罷了。再者說,他們一家子都是奴籍,哪裡敢往做官兒那方面去想。
想來閔大人已經猜到,三姑娘有意抬舉他們一家子,再給他暗示呢!
嚴母橫了丈夫一眼,不曉得丈夫高興個什麼,便有些惱,尖起了嗓門兒說道:「咱們姓嚴的幾代都是定國公府的家生奴才,奴籍,哪有這個福分進鎮皇撫司裡頭去掙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