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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牌上,浮雕著山水蒼茫,線條遒勁有力,不過寥寥幾筆,就勾勒出群山綿延、雲霞圍繞。一名仙修長身玉立於峰頂,幕籬隨風飄散,露出手中半截鋒利的劍刃。
劍鋒之上,似能倒映出雲影霞光。
「這是……」沈鴻雪想說「師尊」,但眼下的身份正是師尊,有著不自然地問道,「……我?」
「是啊,這是十九年前,我親自去孤雁峰的時候,你閉門不見,只讓弟子來接待我。我抬眼見群山綿延,遙想你的模樣。」聞卿本望著沈鴻雪,彷彿隔著幕籬能將人看穿:「我想著層巒疊嶂之間,你獨自在山上練劍,應當是這般仙姿縹緲,雲霞驚動。」
「回來後,我行遍了和田崑山,尋覓了好多好多日子,才得到一塊心目中能配得上你萬分之一的、最好的玉。我畫了好多遍圖稿,都覺得配不上你。」
「這是最後雕琢成的模樣……」聞卿本抬手,將玉牌從盒中拿起來。
玉牌上穿了一根深青色的玉繩,正好系在沈鴻雪的腰間。
沈鴻雪垂眸看著聞卿本將玉牌系在自己腰帶上,替師尊說道:「多謝。」
不知為何,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但這應該算是,鬼王作為師尊的故友,送給師尊的禮物吧?
得好好保管,等回到玄天劍宗去,當面奉還給師尊。
「其實,我這裡還有很多。」聞卿本彎起嘴角,說道,「滿架都是。」
沈鴻雪不知聞卿本這話是什麼意思。滿架都是……玉雕?還是有關於師尊的玉雕?
不過,沈鴻雪並沒有問。
只是剛才被玉雕之精美吸引了一陣注意力,沈鴻雪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外面到底有多少精兵埋伏,設下了多少陣法圍攻,澹臺曄一個人頂不頂得住,會不會有事?
如果幽冥血海的事真如殷千冥所言另有隱情,如果真是所有人,連師尊都誤會了他,那麼他有什麼罪大惡極之處,至於被這麼多人圍攻殺?他一個人承受了多少本不該承受的苦難?
當年私縱惡靈的兇手若還逍遙法外,下一步會做出什麼更危害六界的事?澹臺曄是否知道有關真相的秘密?
沈鴻雪的眼前,再次浮現起那一次被傀儡圍攻,澹臺曄渾身不知捱了多少刀劍,卻手下留情沒有殺一個仙修。還有在首界城中,他說「他包容了異類,異類自然用此心對待其他人。」
若是一個要為野心放出十萬惡靈的喪心病狂之徒,怎麼會寧願受傷也不殺一個仙修,又怎麼會有那麼多人類和魔族在魔界和諧共處?
沈鴻雪越想,越覺得不該如此。
「來,再看這個。」耳邊傳來聞卿本溫和柔潤的聲音,打斷了沈鴻雪的思緒。
沈鴻雪溫聲轉過頭,眼前一亮。
這世上果然有精妙的筆法,能在一瞬間吸引住人的所有注意。
沈鴻雪眼前是一副展開的畫卷。
畫捲上的一身紅衣,但是頭上的不是幕籬,而是一方火紅的蓋頭。蓋頭的一角被微微掀開,露出一點朱唇。如群山楓紅,猶然帶著深秋的霜露。
世上真有一種美色,可以令人忘記呼吸。
即使裝束與平日裡完全不同,沈鴻雪心中的第一反應也是,這一定是師尊的金容。在沈鴻雪心裡,師尊的幕籬下,也應該是這番模樣。
「本想畫我心中你的模樣,可我只怕一下筆,便是辱沒了你。只畫得那一日風吹起幕籬——」聞卿本轉過頭,盯著近在咫尺的沈鴻雪,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雖是一瞬之間,讓我記了百年。」
沈鴻雪的心思完全沒在聞卿本的畫上,剛從畫中回過神來,轉頭想讓聞卿本快將那塊翠玉屏風開啟。
沈鴻雪剛一轉頭,還沒來得及開口,一瞬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