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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當魏昭在半夜睜眼看到兩步以外的公良至時，依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ldo;前輩。&rdo;公良至彬彬有禮地說。

魏昭掃了一眼他身後，山洞裡沒有阿昭的身影，睡下前那個恢復了一半的人還躺在那裡。魏昭自知不該睡這麼死，必然有什麼東西阻止了他睜眼，不僅僅因為疲憊和壓制傷勢。他試探著提了提真氣，果不其然，一絲真氣也提不起。

&ldo;天和飛影陣？&rdo;魏昭說，&ldo;我要是拼著命跟你同歸於盡，你照舊有死無生。&rdo;

天和飛影陣算不上攻擊陣法，是天和歸元陣的改良版本。在這陣法中要是動用真氣，真氣將會絮亂，不過並非絕對禁止，一般被刻在某些會客廳上，乃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互不攻擊象徵。飛影陣比歸元陣規模小，只針對一兩人，也隱秘許多，以公良至的能耐，的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布陣。

對於魏昭這樣隻身一人又要靠著真氣調和傷勢的傷員，確實是對陣下藥。

&ldo;前輩誤解了，我亦站在陣法之中，這只是不動手的誠意。&rdo;公良至道，&ldo;此舉只出於我意，阿昭重傷未愈，他不必參與。&rdo;

&ldo;捨己為人，何等偉大。&rdo;魏昭說，那副壓低的嘶啞嗓音聽上去比他以為的更尖刻。

&ldo;前輩救我等一命，如今又帶我們兩個累贅東奔西跑，我相信前輩對我等並無惡意。&rdo;公良至說，&ldo;但前輩知道我們的身份，我們卻對前輩一無所知，&rdo;

&ldo;你便如此對待你們的救命恩人。&rdo;魏昭說。

&ldo;前輩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但倘若接下來我們依然要同行，開誠公佈比彼此隱瞞好。&rdo;公良至絲毫不為魏昭語調裡的惡意所動，繼續誠懇地說，&ldo;否則前輩的計劃我們無法配合，不僅如此，還有可能無意間幫倒忙，反讓敵人獲利。&rdo;

魏昭看著侃侃而談的公良至，頗有些刮目相看。

誰都知道公良至清冷寡言，比起交談更擅長埋頭苦幹，交涉之類的工作從來是魏昭的活計。魏昭知道公良至並不笨嘴笨舌，只是性格使然，懶於把精力耗費在與人交際上，但從未磨過刀，用料再好也不如時時保養的匕首鋒利。他以前沒見過公良至與他人談判，因此也覺得朋友在這方面擅長不到哪裡去，一度憂心要是沒了自己，不知公良至會不會在這方面吃虧。‐‐直到十年後再見，老朋友已經變成一個擅長和陌生人玩笑套話的圓滑道士。

如今看來，十九歲的公良至在談判上就算不如魏昭，也絕不拙於言辭。

他突然覺得自己看到了一根細線，連起了他所缺失的十年。公良至並非性情大變，由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上之人變成了圓滑的世間之人，某些才能過去就隱藏在他體內，只是有魏昭在，無需拿出來用而已。離別的十年就像把一隻地龍一切為二，兩邊都得重新長出身軀來爬行。魏昭有些想笑，太不合時宜，只得抿了抿嘴。

&ldo;你要怎麼個開誠公佈？&rdo;魏昭故意惡聲惡氣地說，&ldo;查清我祖宗十八代？&rdo;

&ldo;前輩說笑。&rdo;公良至道，&ldo;萍水相逢，難免各有戒心，我無意知曉前輩姓甚名誰，只求個安心，想知道前輩為何要救下我等，或者此行要去哪裡。&rdo;

不等魏昭回答，他又補充道：&ldo;我與阿昭築基不久，剛穩定境界，想去玄冰淵歷練一番，意外遇見了前輩。此處乃大周西部，再往南走可能會遇到周西遺族，我曾聽說周西遺民食古不化，又有詭奇修士修煉蠱術，大抵不是個好去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