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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面對如此為難情形,卻也見怪不怪,費力地走近她身邊,季安才丟下手中物件,不緊不慢地站起來。
她身形高大,雖然已經五年不曾上過戰場,卻仍保有著當年徵戰時的健壯體格, 雙肩寬厚,脊背挺拔,令人見之仍不由想起她當年在沙場上的雄風。
「季將軍,」使者再度重複,「女王邀您入宮。」
季安面色平靜,「我早已不是什麼將軍,不過一介閒人而已。」
使者望了望她的腳下。
被她隨手扔在腳邊的,是一把鏟子,最尋常的那一種,她剛才似乎正試圖用它鏟鬆土地,但並沒有成功,只在堅硬的凍土上留下了淺淺的白印。
西域的土地便是如此,自每年的第一場雪起,就凍得堅如磐石,簡直刀槍不入,直到來年春暖才能化開。即便在不凍的時候,也多是寸草難生的沙土地,只有河流近旁有一些能夠耕種的沃土,在赫赫人的眼中就像寶藏一樣。
所以,使者並不明白,這位投降已久的大將軍在做什麼。
她想了想,保持著謙恭的微笑道:「季將軍,您要想做什麼,哪裡需要親手去做,派人到宮裡說一聲,必定都替您安排妥當。」
季安卻只微微一笑,「前些日子,你們女王召我去練兵,說要同大周開戰,剛練出個模樣來,卻又說暫時不打了,讓我賦閒回來。橫豎我也是沒有什麼事,自己在院子裡試著種菜,打發時間罷了。」
使者略顯尷尬地笑了一笑。
這寒冬臘月,寸草不生的,種哪門子菜啊,這季將軍話裡的意思,她大約也是聽出來了。
前些時候,女王說要同大周打仗,苦勸季將軍替赫赫國練兵,專門針對大周的兵法和弱點操練,季將軍幾次推辭,女王動之以情,誘之以利,才像是勉強答應的模樣。這兵練了個把月,操練得七八成熟了,女王卻有意與大周和談,這打仗的事,先放在一邊了。
她一個奴婢,哪裡猜得明白上面在作什麼打算,但她揣摩著,這季將軍原先就是趕鴨子上架,此刻大約有些不樂意了,才在這裡故意作勢。
但女王先前交代了,今日有要事,必須將季將軍請進王宮。
於是,她只能賠上笑臉,又道:「您要說自己是閒人,那我們這些人還成什麼了呢。今日女王邀您進宮,實在是有要事同您商議,季將軍,還辛苦您賣一個臉面。」
話說到這個份上,季安也無謂與她為難,點了點頭,便騎上馬,同她一起入了王宮。
王宮裡,女王備下了佳餚美酒,專等著她。
「不知女王召我來,所為何事?」她解下斗篷,淡淡問。
赫赫女王是個相貌堂堂,精神抖擻的中年人,與她相識多年,向來敬她在沙場上的驍勇,待她敬重寬和,見了她,臉上便浮起笑意。
「我今天邀你前來,是有一個好訊息要告訴你。」
「是什麼?」
「我們要和大周停戰言和了。」
季安靜靜地坐在她對面,沒有預期中的欣喜,甚至顯得有些無措。
「怎麼,」女王湊近了些看她,「我以為聽見這個訊息,你會高興。」
會嗎?季安掂量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情緒,說不上高興,但也說不清是別的什麼,好像只是空落落的,突然有一塊無處安放,無所適從。
她從軍十餘年,絕大多數的時間,耗費在這片西域的沙塵與寒風裡,與赫赫人常年交戰不休。糧草軍備常有短缺,有時連護甲都不合規制,她知道朝中有人中飽私囊,但冒險捅上去,也沒有用,仍會被大事化小地壓下來,她只能領著眾將士,在這裡苦守。
當年一戰,關鍵時刻,糧草遲遲不到,人連走路都沒有力氣,又談何上馬提刀呢,她們被困在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