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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道過歉又馬上閉著眼睛絮絮地念上了經,細聽來倒像是清心咒一類的,尹素問倒也不生氣,還拍拍他肩膀以示寬慰。
“好了,沒那麼嚴重,不礙事的。小師父怎麼稱呼,方才聽你說是與師叔祖一同入城的,怎麼現下只剩了你一人在此受這歹人欺負?”
“小僧自雲居寺而來,法號了圓。今日陪著師叔祖入城授業講經,本來是負責運送食物飲水的,因著山路難行所帶有限而聽經的信眾又遠遠超出了預期人數,這才一時補給不及前來化緣的。師叔祖他老人家此刻還在天水廣場,講經都兩個時辰了連口水都沒得喝,都是小僧的罪過啊。”
“雲居寺?你說你是從雲居寺而來的?”
“是啊,出家人不打誑語的,了圓怎會欺瞞女菩薩。”
“雲居寺說來也與我有緣,小師父不必如此客氣,以後只管稱呼我名字就好,無需一口一個女菩薩。”
聽聞他是自雲居寺而來,尹素問更覺親切,自覺應該為他們做些什麼。隨即便不顧南珠的一臉不情願,調了她帶著小和尚去府中取糧食和清水,臨走又在南珠手中悄悄塞了一些銀子,以免廚房的下人都跟著金王八一樣是個難纏的勢利眼。
終於將打打鬧鬧不甚對付的兩人送走,尹素問才又折回屋中取了新沏的茶水和糕點先行去往廣場。按照小和尚的說法,那位德高望重的師叔祖此刻應該正是疲累之際,要等到他們的人將所有飲食一點點運到廣場已不知幾時了。
茶是尹素問親手泡製的,一分梨花白加一分桃花紅再加三分君竹芽,取名‘初空’。梨花、桃花必須是三月初生毫無雜色的花瓣,以去年同期的君竹入味,最後以新年第一場春雪化作的無根之水沖泡,留第三遍茶湯始能飲用。
她先行前往補給,順帶有些私心。前來講經的這位師叔祖身為寺中大德定是與心澈相熟的,上次匆匆一別竟忘了問他傷勢如何,或許可以從這位師叔祖口中探知一二。
離國百年基業,自古有遵禮尚佛的傳統,供奉佛門沙彌更一度成為朝中民間多年習俗。只是在先祖朝元年間,因一段不可聞的宮中秘事而意外牽連,一道聖旨之下才使得香火漸熄。好在佛緣未斷民心所向,歷經兩代輾轉,當朝太后重新將佛教定為國教,近兩年來的佛門終於漸漸氣象重現。
通往廣場的路上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向著講經壇的位置湧去,陸續還有從城外而來的人加入。他們有的著了禮服獨自前行,有的兩三結伴,還有的攜老扶幼舉家而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相同的虔誠嚮往的模樣。
漸漸有佛鼓磬鐘的聲音傳來,越靠近廣場的地方嘈雜聲反而越小而佛香味則更重,周邊的街道也陸續有了或盤坐或叩拜的信眾。
尹素問踮著腳尖朝最中心的講經壇望了許久,想要看看那位師叔祖到底身在何處,奈何前方人頭攢動幾乎完全遮住了視線。無奈之下,先是仔細檢查一遍食盒確信沒有被人潮擠壞,才又深吸一口氣一步步挪揄著向中心的位置擠了進去。
彼時年少的她不懂信仰亦不親佛法,儘管自己的母親一度是位信佛的居士,然而佛堂經書之類對她卻並無任何吸引力。此後,母親仙逝她又與父親決裂直至遇見了張少卿,一次次親身感受著所謂緣分的得而復失,她便更加堅信了自己的想法,這世上本沒有什麼佛陀神明能拯救誰。
後來,心澈出現了,在她一無所有之時。她開始願意試著一點點接受、改變,於是越接近玄法妙音就越覺得親切溫暖,似乎是想從那舊的軀殼裡掙扎著再生長出一個全新的自己來。
日子久了,尹素問越發覺得自己一介紅塵中人,所能做的並不多,只能找了這樣的機會一點點努力著為佛門中人做些什麼,就當是為己報恩或是為母積福吧。
一陣擁擠,終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