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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搭在我肩上,我在不適裡往前挪些,手就徐徐把我拽回來,繼續按捺。我沉默了,聞到他身上的淡淡酒味。
啟明星遙遙在遠遠天邊懸掛,幾乎比月亮還要清冷孤寂。我冷冷看著那顆驕傲的星,終於抬起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臉,我要自己不要再期盼什麼遙不可及的光明瞭。他摸著我僵硬的肩膀,在頸子和鎖骨的交界輕輕揉捏,用煽情的手法,和朦朦酒意,我縮著脖子,無法止住發抖,只能在黑暗裡不停發抖,我怕我的身體,我怕他的撫摸,我怕沒有人會來救我,就像王子救回公主,總能救回。
他印下吻。
只要叼住獵物的後頸,撕開他的大血管,他就再也動彈不得。他現在,還只是撕咬前的試探,只是輕輕吻著我的後頸,柔軟的吻。
我持續發抖。
他停下來,“怕我?恨我?”沒有喜樂摻雜的低沉嗓音忽然仁慈地對我展開蠱惑,宛如魔咒:“不如愛我。”
我手垂下來,冷汗如雨,心神恍惚,那個夜晚好象就要重演,我被綁住手,只有焦灼的熱,除了黑再也無法看清任何了!
“愛是什麼?恨又是什麼?我已經不懂愛和恨是什麼了,無論我為你們付出過什麼,你們能給我的也只有仇恨和痛苦;雷煌,我不愛你,愛不是強迫,我也不是在那年站在樹上的念念,我已經掉在地上,我沒有能力給你一個天堂,你還要對我執著什麼?——”
鏈子發出金色的柔和的光芒,最底下懸掛著金色的十字架,那是媽媽給念念的生日禮物。我在那天,扔給樹下的他。為了讓他停止哭泣。多麼奇怪,現在是我在哭,我哭了,哭出那晚不被允許流下的眼淚,我是驕傲的歐陽念,但在這個摧毀我一切的人面前,索性哭了。
眼淚花花裡,我看著這條荒唐惡毒的鏈子,它被重新系在我頸子上,暌違了十幾年,物歸原主。
這個瘋狂狂野的男人給我仔細繫好,才現身在我面前,他兩手撐在我頭顱邊,強迫我固定模糊視線,無助看強大的他——仍然魅惑眾生,仍然高大邪惡,仍然把別人玩弄在股掌,深沉純粹的藍好象冰把我籠罩,距離如此接近,幾乎每一次吐息都是完成一次親吻。
“我一直在等你哭,等你哭著求我‘不要娶我妹妹’,而不是家族、聯姻、合作;那晚我收信赴約,我還以為……”惡魔苦澀地望我微笑:“你愛上我了。”
寂靜的世界裡,沒有黑暗,也沒有星星閃耀,我陷落在這個大的房間,流出眼淚的時候,聽到我絕對不會相信的謊話。
我們接吻了。
39
人在孤獨和絕望的時候,往往會做出不可思議的事,比如吻一條毒蛇或一隻獠牙虎豹,真是不要命了。就是不要命了。
唾液在激烈的吻裡流出口腔,粘膩住彼此,空蕩蕩的腦袋裡快要被撬走最後一點自己。我快糊塗了,我在親吻我的敵人,又好象天經地義。我一定是糊塗了。
“那晚——”我不能合攏我的眼,這個男人的體溫,呼吸,味道,和碰到身體時的感覺,都再再告訴我答案:“不是你。”
那是誰?!
我的力氣一下子被抽走了,我所想的,我以為的,全都不對了,那是誰?那晚到底是誰?把我拽進地獄裡。雷煌撫摸我的頸子,輕柔也熟練地以指腹劃圈,放鬆我繃緊的肌肉,他沒發現我的恐慌,那是當你面對你一心想殺死的人卻突然被抽去了武器時的驚慌失措。
我不能與他接觸,我無法忍受他看到我胸口疤痕時的眼光,那是多麼可怕的罪惡的印記,烙刻得如此深刻,以至最好的整形醫生都手足無措——我說剜去好了,把我所有的肉都剜去,只留下骨頭也行,把它從我身上弄掉,還是不行,它離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