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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方的臉更紅了。
可憐的魏太傅。
不過,師者,傳道授業解惑者也。解惑,不正是魏太傅的責任所在麼。想到這裡,素方略寬了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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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魏太傅那日本來已經心灰意冷,連御賜的戒尺都不要了,打算告老還鄉。可是剛回到家,宮裡頭便傳出訊息來說皇帝親自跑了城門。魏太傅先是大驚,後是大喜。據說魏太傅將自己關在書房裡喝起了小酒,隔著紙窗就發起了酒瘋,口中還大喊:“此乃我朝之福,社稷之福!”
後來是太傅夫人親自踹門,把老頭子拎出來的。
魏太傅醒了酒,第二天依然精神高昂地去上堂,見了皇帝皇后,居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都驚恐了幾天,方才安定下心來。
魏太傅心裡卻在想:這帝后二人,都不是普通的人物啊。當然,金鳳被拖行的始末,他自然是半分也不曉得的。
這日魏太傅又歡欣地來上堂,講了一堂周禮,又在“禮不可廢”這四個字上引經據典了一番,終於肯放一班學生下堂。魏太傅正要收拾書本出宮,卻見皇后娘娘站在自己案前,眼神灼灼地盯著自己,彷彿有什麼極為難的事情。
“娘娘有事垂詢?”
金鳳躊躇了一番:“老師,本宮有個問題,正是有關‘禮不可廢’的。”
魏太傅來了精神:“娘娘請說。”
“‘禮不可廢’這四字,是不是全無通融之處?”
魏太傅正色道:“禮者君之大柄也,既為禮,自然就是行事之章法,怎可輕廢?”
金鳳面現苦澀:“所有的‘禮’,都沒有廢的可能麼?”
魏太傅想了想:“也並非如此,端要看制禮者的態度了。《禮記》有云,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也。若是不能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不如廢之。”
金鳳低頭,鎖眉許久:“老師,那為什麼本宮和皇上非要同床不可呢?難道我們同床了,就能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麼?”
魏太傅心愛的一方荷花端硯啪地一聲在地上摔得粉碎。
“老師,老師?”
魏太傅終於回神,來不及心疼他的端硯,口中艱難地答道:“此乃……人倫……”
“為何同床便是人倫?”
“皇后娘娘……這裡面的學問……”
“本宮知道這裡面有學問。老師是當朝最有學問的人,必定知道答案。”
魏太傅開始撕扯自己的美髯。
“娘娘……術業有專攻,此事,您不妨去問華太醫。”
魏太傅抱起書本,落荒而逃,背影像一隻被狼追的老兔子。
皇后娘娘思慮再三,決定回宮的時候兜個圈,去趟太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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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太醫乃是太醫院裡頭首席的老太醫,一把花白的鬍子即使和魏太傅相比也不遑多讓。華太醫總共給金鳳看過兩回病,一回是吃回疆進貢的羊肉一不小心吃撐了,一回,就是被無德皇帝拉著跑城門那回。
聽說皇后娘娘親自駕到,華太醫連忙扔下手邊正檢視的藥材,趕來迎接。
進了醫書房,便見皇后娘娘拎著一本針灸圖譜在翻看裡頭的小人。華太醫撲通一聲跪倒:
“娘娘,此書看不得!”
金鳳訝然:“為何?”
“此書不雅!”
金鳳有些戀戀不捨地瞧了眼裡頭全身是點的小人,終於把書闔上。
華太醫擦了擦汗:“不知皇后娘娘駕臨,有何垂詢?”
金鳳熱絡地把華太醫攙起來:“實不相瞞,正是有一事請教太醫。本宮今日問了魏太傅,魏太傅卻說這事要問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