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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元和顫聲道:“你你……知道我們的事?”
鳳仙仙又移到了鄭元和身側,嬌柔地笑道:“唉……誰言千里自今昔,離夢杳如關塞長。鄭公子不遠千里尋來,其情可憫。仙仙命苦,如何沒能遇上公子這般痴情之人?”
鄭元和急道:“可知她的下落?”
鳳仙仙道:“只可惜……鄭公子來的不巧,李丞相這些日子宴請貴客,她去了丞相府上撫琴。”
“她……這一年過得可好?”
“好倒是好,總算是衣食無憂,可就是日日盼著公子,記著公子的情。妹妹每次想起總會掉眼淚呢!”
鄭元和聞言有些激動,踱了兩步,走向窗前,竟然有些踉蹌:“她真的……沒有忘記我!”
鳳仙仙見他如此痴情,一聲長嘆,忽而想起什麼,從枕下掏出一張錦帕,遞給鄭元和道:“這是娃娃繡得鴛鴦戲水圖,娃娃臨走交待於我,若是公子尋來,定要交給公子。她說公子通曉詩文,吟詩作對信手拈來,讓公子給這絲帕配上一詞,他日若再相見,便譜了曲子與公子琴瑟相合。”
鄭元和接過絲帕,看那上面的鴛鴦戲水繡得活靈活現,正兩兩相歡,無憂無慮的戲著水,低頭盈淚滿眶,兀自不語。
鄭元和聞言,竟有些支吾,暗忖:“總不能說是要飯的吧!亞仙知道該如何作想?”想了想便道:“在此城中替西市何福記做‘凶肆歌者’,小生職位低賤,讓仙仙姑娘見笑了——”
這西市何福記是專門承做死人生意的老字號,以前曾提過讓鄭元和到店裡做“凶肆歌者”,可這“凶肆歌者”一般是負責替死者家屬包辦撰寫祭文、表禮司儀、悲唱輓歌、執紼送葬等一整套喪事。因忌諱死人,故而這種職業被視為下賤之職,一般正經的讀書人是不願意去做的。當時鄭元和便拒絕了,以致於後來成了要飯的,無意之中,似乎看到一個像心上人身影的人進了此煙雨樓,便日日上門以求得以一見,沒想到,竟然碰到了趙小玉和沈慕容。
鳳仙仙道:“公子何須此言?這不是折殺於賤妾嗎?妾身這又是何等身份?如何敢見笑於公子?仙仙以為,但凡供職之人,憑得是一己之力謀生,又不是去偷搶,沒什麼值得人見棄的!”
鄭元和看向眼前這青樓女子,見她說話間眼神晶亮,甚是有主見,不覺佩服地點點頭,喃喃道:“確實如此,仙仙姑娘說得極是——”眼下這等境遇,又有誰會看不起誰呢?看來那份凶肆歌者的職位,他好歹還得謀下,這城裡的朋友倒是不少,可如今都知曉了他為了個妓女成了討飯的,已經沒有一個人肯再借錢給他了,還不知家中父親知不知道?若是知道他為了亞仙,非但沒有參加應考,還成了……
他搖了搖頭不敢再想。
“公子切不可在此久留,如若時間一長,會遭鴇母生疑。仙仙這便送公子出去,等娃娃回來,我自會相告。可知公子現在供事何處?”
從煙雨樓出來,他一路疾走,不敢回頭,生怕那鴇母上前來拉著他要包袱裡的錢,可他哪裡有錢給她,這包袱裡全是趙姑娘包好的石頭啊!
鄭元和兀自暗忖:“也不知趙姑娘眼下在何處?多虧了有她和鳳仙仙相助,我才能又有了作想……只要能見到亞仙,即便是……即便是那凶肆歌者……我也做了……”
正想得出神,迎面卻遇一人騎乘高頭白馬,在西市街頭疾奔而走,街上的人紛紛退讓。
鄭元和來不及退讓,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包袱裡的石頭撒了一地,抬眼一看,竟然是個官爺。
那人身形高大魁梧,儀表堂堂,穿著明光鎧甲,威儀冷峻地坐在馬上。後面跟了一對騎馬的小吏。
一個小吏怒道:“快滾開,別擾了咱家吉大人出城辦事!”鄭元和趕緊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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