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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時寧倒不是怕別的,他也不是非要什麼三進三出的大宅子。
他甚至覺得這香山挺好的,他這小墳堆也挺好的。
他只是在想,萬一自己真不是鍾家的人,那這香山上,可能明天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就跟很多年前一樣。
他雖然害怕那個龍頭柺杖,但比起沒人跟他說話,被打一棍子,偶爾疼一下好像也沒什麼關係。
「不是不是,先生您誤會了,」鍾雲立刻道,「其實昨天接到您訊息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請人算日子了,今天恰好日子時辰都不錯。」
「是這樣的,」林丘也跟著解釋道,「今日我師父讓我來,除了給前輩你們搭把手之外,也要為法事誦經。」
一旁的周偉疑惑更甚。
原先他以為儘早開棺是為了核驗身份,那現在這意思,是驗都不驗,直接遷走了?
看出了他們的疑惑,鍾雲解釋道:「我們打算先遷進鍾家陵園裡,但還不會直接遷到我小叔叔的陵墓裡頭。」
「開棺之後,哪怕…哪怕這裡頭真不是我小爺爺,也不能再埋在這香山了,就沖他身上那枚印章,也算是半個鐘家人了,自然不能隨意埋在這種荒山上。」
「如果真的不是小爺爺,我們會查清他的身份,給他立碑供香。」
溫白和陸徵對視一眼。
鍾家這是把這墳墓裡的人當成無主孤魂了。
他們的想法是,如果裡頭是鍾時寧,那皆大歡喜,再擇日遷進主墳。
如果裡頭不是,那因著這枚印著鍾時寧名字的印章,再加上開了他的棺,也不會讓人繼續葬在這荒山野嶺,無人祭祀掃墓。
「不愧是世家。」周偉感嘆道,想得的確周到。
這樣一來,哪怕裡頭不是鍾家的祖宗,也不會損了陰德。
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能做得如此周到,已經很不容易了。
聽鍾家提起那枚印章,溫白還有一事不解:「當時您小叔叔被抱走的時候,他身上除了這枚印章,還有別的東西嗎?」
鍾老董事長搖了搖頭:「沒了。」
「這枚印章是脆玉?」
「嗯。」
「有什麼出處嗎?」這印章絕對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
斷面生死氣,通地氣,鍾時寧這麼多年沒被陰司發現,也一定是跟它有關。
「具體出處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這印章是有來頭的,它是一個子母章。」
子母章,顧名思義,是由兩到三個印章套合起來的大章。
「我奶奶生小叔叔的時候,已是高齡,家裡怕出事,從懷孕起就找人打了一對子母章,上頭刻了我奶奶和我小叔叔的名字,用的雖是脆玉,但那脆玉卻是開過光的,這章打好後,就放在家族祠堂日日焚香,不曾斷過。」
「等我小叔叔出世,才繫到了他身上。」
周偉問了一句題外話:「所以鍾時寧的名字,是沒出世前就定好的?」
「是的,因為不知道懷的是男孩是女孩,就思索了很久,最後起了個比較溫和的名字。」
「時寧時寧,也是盼著時世安寧,盼他安寧的意思。」
「沒曾想,時世是安寧了,他自己卻……」鍾老董事長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鍾時寧鼻尖突然一酸。
這感覺雖然來得毫無徵兆,卻很強烈。
就好像能隔著半個多世紀,感受到祝福和期盼。
原來他是帶著祝福來到這人間的。
而不是像巷子裡那些人說的那樣,命硬,克父克母,所以被丟了。
鍾時寧抽了抽鼻子,上前拍了拍鍾老董事長的肩膀,努力裝作大人的樣子,可動作和聲線卻都很拘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