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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 既是不懂規矩,本宮也不好苛責什麼。」
溫亭晚折身回返,走了幾步,卻始終感覺有一道灼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忍不住駐足回頭,可那位叫崔桓的使節已與柳屏一起走遠了。
她想起他方才說的話,總覺得他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像?她像誰呢?
思忖了半晌,她笑著搖了搖頭,指不定那人只是隨口胡言,她怎還往心裡去了。
入冬後,天氣冷得極快,明明日頭高懸在頂, 卻驅不散一分寒意。溫亭晚本就是畏寒之人,還不到時候,鸞和宮就已燃起了金絲炭。
厚厚的湘繡鳳凰掛簾一擋,將融融的暖意堵在了屋子裡頭。
被炭火烤得舒服了,溫亭晚便周身酥軟犯懶。
開始時,對於時不時睏倦,她還會熬一熬,總覺得整日睡在榻上不成體統。
後來得知有孕的訊息,再加上熬不住,她也不堅持了,困了倒頭就睡,也不怕有人苛責。
見溫亭晚雙眼打架,昏昏欲睡,習語會意地拿來被褥,鋪在小榻上,給溫亭晚脫了外衫,伺候她躺下。
金絲炭所以金貴,勝在幾乎沒有煙塵,燃在屋內也不嗆人,還有股獨特的清香。
她閉上眼,耳畔炭火燃燒噼裡啪啦的聲響漸漸遠去,她恍惚看見自己置身於城牆之上,獵獵的北風裹挾著砂石吹得她面上生疼,兩袖翻飛,似要隨風翩然而去。
城牆之下,千軍萬馬黑壓壓的一片,為首一人身披盔甲,騎在高頭大馬中,他面容模糊,只能勉強看清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那雙眼眸鎖著她,看似冷漠,卻又藏著不可捉摸的意味。
下一刻,情景變換,她墜入一片冰湖中,四肢沉重,直直下落,她越掙扎沉得越快,一股子窒息感隨之而來。
她無力而絕望地盯著水面之上那一輪清冷的日光,逐漸沉入黑暗的深淵,卻橫空伸出一雙手拉住了她,將她拽入了懷中。
她緊緊抱住那僅有的救命稻草,像是抓住了希望,那胸膛結實溫暖,帶走了湖水刺骨的寒意。
場景再換,縈繞在周身的水不見了,刺眼的光自四面八方籠罩而來。
她睜開眼,殿內,炭籠裡依舊在燒著炭火,溫亭晚直起身,雙目無焦,迷濛地坐在小榻上,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她攤開手心,回想夢中溫暖的懷抱,總覺得那觸感太過真實。她覺得好笑,夢就是夢,醒來便會與現實割裂,她怎還混為一談呢。
溫亭晚垂首整理鬆散的衣衫,卻有一股子幽淡的青松香鑽入鼻尖,她驀然愣了愣。
簾子微掀,躥進一股子寒風,習語進殿將託盤擱在桌上,「主子,奴婢從御膳房端了碗杏仁酪,您趁熱喝了。」
「方才,可有人來過?」溫亭晚詢問道。
「奴婢去了趟御膳房,倒是不知,不過也未曾聽外頭的宮人說起,想是無人來過。」
溫亭晚沒從習語茫然的臉上看出撒謊的痕跡,她垂首輕輕嗅了嗅,勾唇輕笑,許真是她睡糊塗了。
她端起湯碗,輕啜了一口。原本滾燙的杏仁酪從御膳房一路端來,已涼得正好。甜絲絲的味道在口中纏綿,因夢而殘留的最後一點陰鬱也煙消雲散。
少頃,習語端著空湯碗出殿去,隨手抓了一個守門的小宮女拉到了僻靜處。
「方才我去御膳房的時候,可有人來過?」
那小宮女雙唇囁嚅,神色為難,一看便知瞞著事兒。
習語正色道:「娘娘不是吩咐過不見的嘛。」
小宮女顫著聲兒,都快哭出來了,「習語姐姐,我們都是宮中的奴才,哪裡真敢攔主子,何況……」
何況還是東宮最大的主子。
習語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