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之城(十二)(第1/4 頁)
慕聲早上出門之後, 竟然一去不返,一整天都沒回來。
傍晚時候,妙妙惶惶然跟著柳拂衣和慕瑤去街上找了一圈, 沒見到他的影子。
“他可能聽到我們說話了。”
柳拂衣下了結論, 看了看妙妙的臉,頓了頓, 嘆了口氣,“讓他靜一靜也好。”
凌妙妙坐在床邊點著燈,一言不發地等到半夜,呼了一口氣,留下了桌上的燈,拉開被子躺在了床上。
自打那一次春風一度,他就收了地上的鋪蓋卷, 夜夜睡在她身邊。
往常這人黏人得很,經常將她摟得喘不過氣,她後來找到了一個解決辦法——主動抱著他。
一旦她主動伸手摟他, 他便乖得一動不動, 任她抱著, 像她床上擺的涼涼的大型人偶。
今天她的大型人偶丟失了,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感覺寒意從床板上滲出來, 從脊背鑽進去, 佈滿全身, 蓋著被子也抵擋不住這樣的潮溼的涼。
她煩躁地翻了個身,睜著眼睛看著牆壁, 感到那霜一樣的寒意彷彿滲進了頭皮之下, 太陽穴鼓脹脹的, 那種冷想要從眼眶裡鑽出來。
妙妙將手腕搭在額頭上,絕望地想:真出息,居然因為找不到黑蓮花而委屈得想哭。
這麼想著,門微微一動,有人推門進來了,輕手輕腳地掩上了門。
她斂聲閉氣,心跳在胸腔裡怦怦作響。
回來了……
慕聲進來,看見桌上竟然點著暖融融一盞燈,將屋裡照得很亮,不由得愣在原地。
他悄無聲息地慢慢走過去,拿手在那燭火面前虛虛地摸了兩下,似乎是想借這一點微光烤烤火,又抬頭去看帳子裡的人影,烏黑的瞳孔中倒映著暖黃的火光,安靜地看了很久。
妙妙緊張地閉著眼睛裝睡,指尖蜷著,輕輕搭著手背,指尖冰涼汗溼。
他站在那裡,像一抹幽魂,讓她擔心自己一動,就把他嚇跑了。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混雜著門外冷風,慢慢飄散過來。
他沒有上床來,只是站了一會兒,返身出門去了。
他在隔間裡打了一桶冷水,然後在深秋時節脫掉了沾血的外衣,整個人泡了進去。
撥出一口白氣,他將臉靠在桶壁上,水珠順著他的側臉滾下去,漆黑的眸似乎也湧動著波光。
剛才那一刻,他差點就被那一盞燈融化了。
可是他又覺得,自己帶著刺骨的寒冬夜色進來,揹負著殺意和血氣,對著那樣暖融融的房間和帳子裡安睡的女孩,像一種格格不入的入侵。
頭一次這樣憎惡著身上的血氣,憎惡自己周身如大霧壓境的陰鬱。
越貪戀她,越厭惡自己。
凌妙妙在提心吊膽的等待中不慎眯了一覺,床角的鈴鐺輕輕一響,她才驚醒。
他洗了澡,換了乾淨的衣服,直到後半夜才不聲不響地爬上床,輕輕地躺在她身邊。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貼過來挨著她,中間留了一個人的寬度,他僵硬地躺在床沿上,再翻個身就該掉下去了。
怎麼回事?她有些躁了,手一伸,摸到了人,扣住了他的腰。
慕聲感覺到她摟著他,一點點地把他往床中間拉。
空氣中依然瀰漫著洗不去的淡淡血氣,他眸光一閃,與她在昏暗的光中對視:“弄醒你了?”
“沒睡。”凌妙妙側躺著望他,吃力地把他拉向自己,輕道,“躲那麼遠作什麼?”
少年翻了個身,幾乎將她壓在了牆壁與床的那個直角上,捏住她的下巴,眸光深沉:“不想問我幹什麼去了嗎?”
“還能幹什麼呀。”妙妙任他抬著自己的臉,嗅著空氣裡漂浮的一點鐵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