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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內心中沒有一分一毫能夠與醫者仁心搭得上邊的,那麼穿著這身純白的白大褂又是為了什麼呢?難道是為了當血濺上去的時候,能夠形成更加鮮明的對比嗎?
太宰治有些懨懨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森鷗外,以及他對著自己伸出來的那隻手。
如果拒絕的話很有可能這個人也要像以前那麼多的人一樣去聯絡警察,然後他就又得再次回到那個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家族裡去,看著每個人一天天做出拙劣的表演了。
唉,活著真的是太麻煩了。
「怎麼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所提出的?」森鷗外並沒有因為太宰治的默不作聲而氣餒,而是繼續露出他那副燦爛的笑容,「太宰君的身上有一種我很喜歡的東西,我很欣賞你。」
但是我又要你的欣賞有什麼用呢?
太宰治直接忽視了森鷗外對他伸出的那一隻手,他輕而易舉的就掙脫了森鷗外將他從水裡撈起來時抓住他手腕的那隻手,表情冷漠而又帶著一絲厭倦,目光細細的從森鷗外的臉上掃過,彷彿要將這個人的每一絲表情都審視一遍。
森鷗外沒有說話,只是笑眯眯地任由太宰治用近乎於搜查一般的目光審視著自己。
「好。」最終,太宰治收回了目光,淡淡的,惜字如金地吐出這一個字。
「那就太好了。」森鷗外的笑容再次燦爛了幾分,「我們家還有一位小女孩叫□□麗絲,是一個比你可愛很多的小姑娘,我相信你和她一定會相處的很好的。」
但是太宰治已經越過了他,慢慢的往河岸邊朝著小路上走去,只留下一個冷漠的,黑髮發梢還在滴水的後腦勺。
「哎呀,別走這麼快啊。」森鷗外的笑意更加濃上了幾分,他快速走上前幾步,將一隻手搭在太宰治的肩膀上,「來,我帶你去我的臨時辦公場所。」
森鷗外頓了頓,然後一字一句意味深長的說:「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那裡的。」
他說錯了,太宰治一點也不喜歡那個森鷗外常年呆著的略有幾分簡陋的小診所。
那裡的空氣中總是飄浮著消毒水刺鼻的氣味,各種藥物放在櫃子上,半拉上簾子打下的陰影使得那些各種瓶瓶罐罐看上去都多出了幾份暗沉,也加重了空氣中那股抹除不掉的藥品的味道。
太宰治不只是一次想過,如果把這些瓶瓶罐罐裡的藥全部都倒在一起,然後一口氣吞下去的話,一定就能得到死亡的安寧了吧?
但是他卻從來沒有這樣做過。
因為太宰治清楚,就算那些藥物混雜在一起能夠讓人致死,但是如果他把它們吞進去的話,還沒但他能夠陷入安詳的死亡的黑暗之中,森鷗外就會找到他。
然後他就會被按在冰冷的手術椅上,在刺眼的手術燈的燈光下被一遍又一遍地洗胃,直到他胃裡所有殘留的藥品都被完全去除。
太宰治非但無法獲得死亡,而且還會在痛苦的深淵中掙扎蹉跎,一直到所有藥品混合服用的後遺症完全消散,他才能半死不活地再次被拉回到人間。
所以太宰治討厭那一間簡陋的小診所,更討厭那個小診所裡面非常不正規但又接待過很多位病人的手術室。
當然了,掌握著這一切的所有權的森鷗外,受到了太宰治最頂級的厭惡。
當初就不應該跟著這個人一起到這邊來。
太宰治冷著臉想。
就連僅有的自殺的這一份權力都被森鷗外所剝奪,如果一個人連死亡的權利都無法握在自己的手中的話,那才真的是生不如死。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太宰君已經在我這兒呆了兩個多星期了吧?」在有一天的傍晚,森鷗外叫住了正在一邊的長椅上無聊托腮的太宰治,「那麼太宰君要不要考慮,明天和我一起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