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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至少他在侯府授業三年來,從未有人看出來過。他對府中的姑娘不熱情,旁人只道他尊禮守規矩。
沒想到這個二姑娘一來,就能看出來。
「從你的琴聲和你的舉止神態中得知的。」她答。「夫子實在是太過明顯,我想稍微留心的人都能看出來。」
那般的不耐煩,那般的敷衍,侯府的銀子還真好拿。
「原來我第一個知音竟然是二姑娘。」夏散雨苦笑起來,「你說得沒錯,我確實過得極不得志。我想報效朝廷,卻無奈朝中豺狼當道。」
豺狼?
裴元惜可不贊同這個形容,那人可不是狼豺,他是真正的山中之王。她更不認同自己是夏夫子的知音,這麼淺顯容易看出來的事,哪裡稱得上什麼知音。
「夫子以為男子出仕入朝堂,是為哪般?」
「自是為天下百姓謀福祉。」
「既然是為天下百姓謀利,又何必在乎誰人當道,誰人為帝。你看這天下近幾年可有災鬧可有民不聊生?若是百姓安居,溫飽有繼,你又何必因為某個人而寧願自己庸碌一生不作為。」
公冶楚幾乎屠盡商氏皇族不假,但先帝可不是什麼好皇帝。荒淫無道醉心享樂,朝中烏煙瘴氣,百姓疾苦三餐無繼。
景武帝登基三年來,民間的光景比先帝在位時好上不止一倍。就沖這點,還真沒法指責公冶楚是豺狼當道。
夏散雨怔住,連她什麼時候告辭的都不知道。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她的那番話,越想越是覺得情緒激昂,如同萬馬奔騰。
最後他回過神來,對著她遠去的方向作揖。
她勸說夏夫子絕不僅僅是點醒他,她希望他離開侯府,不要成為裴元若的煩惱。無論是祖母父親還是趙姨娘,都不會允許大姐姐嫁給一個討生活的夫子。侯府已然決定將大姐姐送進宮中,就不可能讓這其中出什麼岔子。
大姐姐慕戀夏夫子,終將是一場無果的相思。
退一萬步說,假使夏夫子和大姐姐真有有緣,憑著夏夫子眼下白身也是難以成事。沒有一官半職,裴家是不可能把女兒嫁給他的。
還有就是身為一個拿人銀子的夫子,不應該盡心盡地教導主家姑娘們嗎?那麼敷衍了事,真當他們侯府冤大頭不成?
所以無論如何,夏夫子都不宜再留在侯府。
她還未到水榭,便碰到軒庭院的下人來請。說是昌其侯府的侯夫人上門,來給她補過去十五年的生辰禮。
也是碰巧,在她折路去軒庭院的路上,她聽到有狗在淒利亂叫。
那狗半大,毛色如同枯草一般沒有光澤。它被人綁在一塊石頭上,發出嗚嗚的慘叫聲。一條粗粗的鞭子抽打著它,打得它無地逃竄。
它身上傷痕累累,氣息漸漸變得微弱。可能是看到遠處有人過來,它猛然大聲叫喚起來。它叫得聲音太大,裴元華壓根沒有聽到有人走近的腳步聲。
她一邊抽一邊罵,「你個死狗,和那個傻子一樣討人厭。你不是能耐嗎?你不是跑嗎?你再跑啊!」
那個傻子,還真是討厭。
上不了檯面的東西,給臉不要臉。
「死傻子,怎麼不早點死,竟然還能成為嫡女,簡直是老天不開眼。今天我就打死你這個畜生,看你還敢不敢見我就跑。」
這時,她身邊的丫頭扯著她的袖子,她怒道:「你個該死的奴才,你也敢對我指手劃腳是不是?」
「二……二姑娘。」那丫頭的嗓子都快啞了,驚懼地看向慢慢走過來裴元惜。
裴元華猛抬頭,也看到她,嚇得手中的鞭子飛出去。狠狠瞪一眼旁邊的丫頭,咒罵死奴才不早提醒自己。
她嘴角噙著嘲諷的笑,「死狗?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