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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遊只覺得古人對於忠誠二字真的可以用生命來踐行,李有祿倘若入仕,定然也是置圖畫於凌煙閣上的人物,「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八個字如同印刻在骨子裡。她從前世就一直盡力遠離各種意識形態來保持中正,但如今依然被文死諫武死戰六個字深深地震撼。來到這世界七年,她發現朝野上下弄權者不少,但在瓦剌擾邊時邊境七城無一官員投降,死戰到最後一兵一卒。李有祿一生不識字不讀書,但用幾十年光陰來完成當初對貴妃的諾言,他像是一個縮影,投射出歷史湍流激盪計程車大夫之氣。
一諾千金重,片心九死輕。
李有祿未必能青史留名,即使留下名字,也淹沒在浩如煙海的故紙堆裡,甚至區區幾十年後,都不會有人再記得這位濃墨重彩的大太監。
樂遊輕輕嘆口氣,把短短几行字用銀剪子剪下來粘在本子上。
「夫人,小葉子醒了!」玉帶急匆匆進來,臉上儘是喜色。
樂游到前院時已經快跑起來了,玉帶抱著斗篷一疊聲「夫人慢些慢些」絲毫不管用,只換來樂遊敷衍的點頭。
寧原道親自迎出來,樂遊顧不得理會他就直衝進書房,看見小葉子一身藏藍曳撒精精神神乾乾淨淨地站在眼前。
小葉子比她還激動,他跪下抱著樂遊大腿哭,像是想把連日委屈驚駭都發洩出來,勾得樂遊和玉帶都紅了眼圈。
大難不死,劫後餘生。最絕望的時候,他在心裡僭越了一次,許願下輩子能給夫人當兒子,當閨女也成。
那日他受了重傷,鑽進山林裡逃命,還好雨大林間霧重阻黨視線,黑衣人追到山林之後竟也沒發現走失了他一個。他一直趴在樹上,支撐不住昏了過去,再醒來就是在一個採藥人家裡。那採藥人雨停之後上山撿菌子尋藥,把他帶回家打算治好之後賣掉,冷水涼粥養回來這條賤命。他在打鬥時被人削去半截拇指,後來傷口惡化高燒不退,採藥人將他拇指連根剁去時他才被疼清醒。
過了兩日,他趁採藥人不備偷偷跑了,但他怕自己牽連別人不敢回府,他聲音身形與常人不同,再如何掩飾時間長了也能被看出來,只好扮作乞兒在城牆根兒要飯。日日擔驚受怕打探訊息,知道二皇子被判作失蹤之後才敢回了寧府。
樂遊握著他只有四根手指的右手,小葉子自覺醜陋想縮回來,但被樂遊捂得緊緊的。他心驚膽戰偷偷瞥督公一眼,沒挨瞪,於是又悄咪咪挪的離夫人更近了些。
寧原道沒搭理他的小動作,沉吟一會兒,「你好好養傷就是,這些不用操心了。」
監視趙琦,豢養死士,出手乾淨利落。
會是誰呢?
第一條就是他們如何處理屍首。
不可能是就地燒了,大雨天三昧真火都燒不起來。他們騎馬,帶屍體回去很不方便且容易被人發現。
如果是埋了……
小葉子提一句,「小的猜就是埋在三里亭附近了,那群人倘若搜的再細緻些想必能發現小的,匆匆動手只能是就地埋了。」
樂遊贊同地點頭,她提醒寧原道不許去掘地三尺找屍首。她當然希望寧府護衛們能葬回故里,但是波斯信使的故事就擺在那裡,不能為了死人把活人搭進去。這時候如果誰告訴皇帝別找了,你兒子嗝兒屁了,屍體挖出來在哪兒。第一步就要應對皇帝的懷疑「你如何知道?是不是你殺的?」,即使能自證清白也一定撈不著好。
遑論寧府護衛和二皇子死在一起,怎麼能自證清白?
寧原道握住她的手,順勢把小葉子的爪子扒拉開,「放心,我心裡有譜。」隨手扶了扶樂遊鬢間微微敧斜的填玉銀釵。
小葉子張大了眼睛,自己不在府裡一個月,怎麼督公溫柔得更肉麻了。玉帶和小林子見慣不怪,自從遭逢大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