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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平對這唯一的兒子確實是真的疼在心口的,又想著他自己一輩子頂著一個庶子的名聲,在京中一眾世家子弟當中,一直都頗不受待見,不想東兒以後出府與人相交時,也會為著庶子的身份而面紅耳赤。
只是沈令平這一番護犢之情,不過苦了孫氏的心,在多年摯愛郭姨娘眼裡,也是甚為刺眼了,心口泛上來一陣寒意,當年沈令平原是要娶她為妻的,卻不防被孫家以財壓人,最後她以貴妾之禮進府,原先以為平郎愛護她,孫氏無一子半女,她在三房裡與正房夫人也無甚區別。
日子順風順水地過了二十多年,她女兒都生了三個,平郎竟看中了好友郭秀才的妹妹,二十多年的恩情倒似鏡中之花,水中之月,若料到今日之恨,當年也不會委身求全。
卻聽上首的孫氏又道:&ldo;只是彥卿畢竟已娶妻,過些時日又要將絮兒的名字上族譜,不若趁著這回一併改了吧!&rdo;孫氏是鐵了心要將自己手裡的所有東西都交給沈溪石的,便是她佔著的這個嫡妻的名分所能得到的好處,也一併給了去。
顧言傾見孫氏這般執著,倒是越發鬧不明白,默默地看了一眼沈溪石,沈溪石無所謂地笑了一笑,這些東西於現在的他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已然不需要了。
示意言傾無須上心。
他多年未回這沈府,許多年沒看過這一齣戲碼,一時倒覺得有幾分新鮮,這些侯伯高門,再是繁花著錦的外表下,也難掩蓋內裡的腐爛惡臭。
茶倒是花茶,唇齒留香,是徽州新採上來的雲片,沈溪石讓一旁的女使又給他添了一盞,慢悠悠地品著。
顧言傾見他這般,也就當自個今日不過是錯入了戲園子,看高几上的果脯樣式新穎,拈了一枚,放到嘴裡的時候,發覺這棖元片兒醃漬的時候,放了些許忍冬香,有些別致的香甜。
她一直都是知道孫氏的孃家家資豐厚,沈伯爺當時便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為自己的庶子求娶這一門親事。
可是能讓三司使沈順宜的孫子看重的家資,想來比她和外界所認為的豐厚還要高好幾個層次吧,也難怪孫氏身為不受寵的庶子息婦,在這後宅裡,吃穿用度,卻是處處精貴雅緻。
見入族譜的事,暫時告一段落,顧言傾讓藿兒和絮兒將給沈家各房備下的荷包、襪子等針線繡件拿了出來,對孫氏笑道:&ldo;這是兒息給娘和爹爹、弟弟妹妹們備的見面禮,一點心意,弟弟妹妹們莫嫌棄才是。&rdo;
正說著,藿兒和荔兒便從外頭抬了一個漆紅芙蓉箱子過來,拿出了沈家三房的一份,箱子還剩三分之二,顧言傾又道:&ldo;想來今日大伯、大伯孃和二伯、二嬸娘都沒有空兒見我們,餘下的這些,還勞煩娘親幫我轉交一下。&rdo;
孫氏看了一眼手中的鑲著藍寶石的兩指來寬的抹額,又看了一眼庶女手裡的繡活繁複的荷包,笑道:&ldo;絮兒真是有心了,這些東西最費眼睛,以後交給女使媽媽們做便是,切莫再自己動手了。&rdo;
這些原就是林府裡的繡娘們做的,孫氏又豈有不明白的,不過是在三房跟前,變著法兒給顧絮長臉罷了,顧絮自是笑著應下。
沈溪石見事兒說的差不多,也不準備多待,便要告辭,孫氏留飯,顧言傾知道夫君已然一刻都不想多留,堅辭了。
兩人剛出三房的小院門,早有沈家老祖宗派來的媽媽在外頭候著,&ldo;老祖宗剛起,讓三郎君讓去榮恩堂走一趟。&rdo;這媽媽下巴微抬,睥睨了沈溪石身邊的顧言傾一眼。
高門出汈奴,顧言傾一直都知道的,不過看到沈府的一個媽媽也敢這般和溪石說話,心裡還是為他委屈,即便是爬到了樞密副使的位置,在沈家,依舊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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