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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請進。」夏目貴志回應道,忍不住又咳了幾聲,原本清冽的嗓音染上些許啞意,宛若嘶啞的提琴。
三木編輯道了聲打擾,推門進來。
一進入書房,他的視線就落在夏目貴志蒼白的臉上,眉頭一皺心疼地快步走上前,拾起地上的羽織披在夏目的肩上。
「夏目老師要注意身體啊,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實在不舒服可以請假的。」
邊說著,他注意到撒了一地的稿紙,自然的蹲下身,將地上的稿紙拾起來。
「不礙事的,只是昨晚想到就差一點就結尾了,忍不住熬了會兒夜而已。」夏目貴志攏著羽織含笑說道。
說完,不自覺的在羽織上蹭了蹭,羽織上未散盡的暖意讓他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像只乖巧的貓咪。
三木編輯內心可恥的被萌了一下。
愣神間,他手中的稿紙就被夏目接了過去。
對方挺直身子,低眉按順序整理好,然後重新遞給他,眉眼彎彎地說:「三木編輯,你看看我寫的結尾,如果沒有問題我就交稿了。」
「誒,好。」三木編輯愣神的點點頭。
三木一郎跪坐下來,靜下心認真的一頁頁翻看這個故事。
這個故事講述的是神明與他最後一名信徒的故事,日國號稱八百萬神明,這裡寫的是一個因人類的信仰而封神的露神。
從故事開端一個法力微弱的精怪意外入住神龕卻被當地人視為神明供奉開始,幾代人的興衰與時代的交替更迭,奉其成神的人類慢慢遺忘了神明,只有最後一個女孩記得他,並風雨無阻每日前來供奉。
明明只要放棄神位就能夠活下來的露神卻因為最後一個信徒留了下來,直到最後花子婆婆去世,失去最後一個信徒的神明也消失於世間。
而就算如此,在露神的口中,依然是「人類,真是可愛啊」,沒有抱怨,沒有悲傷。
這個故事在全國最受歡迎的雜誌——《飛鳥與晴空》上連載,從櫻花絢爛的春季一直連載到紅楓染紅的初秋,已經有半年之久,是《飛鳥》當之無愧的榜首。
這是夏目貴志出版的第四個長篇故事。
在世界文壇奇異般荒蕪的現在,他的存在比鑽石更珍貴。
他的文風帶著本民族特有的物哀之美,但是又如同他本人一樣溫柔,在困境之中,好像有一道光照耀進漫漫長夜,拉著扯著,直到將人帶入光芒萬丈之下。
與此同時,夏目的文章有一種動態的質感,讀著那些文字,人們好像能夠親身投入故事中一般,隨著裡麵人物的喜怒哀樂而感同身受,就好像是魔法一般。
特殊的文風、優良的故事,以及魔法般的感染力,讓夏目一出現在文壇上就如一輪紅日冉冉升起,在希冀中光耀萬物。
而今天的稿件,就是他第四個故事的結尾。
在看到「全文完」的字跡後,三木編輯面上露出又感動又想哭的複雜神情。
沉默半晌,他張張嘴終於忍不住問道:「所以說露神永遠消失了是嗎?」
他苦著臉用祈求的眼神望著夏目貴志。
夏目貴志輕咳一聲,微微心虛的別開視線,輕嗯一聲。
創作者描繪出一個世界,但是有時候,故事本身是有靈魂的。
裡面形形色色的人物、紛雜的世間百態,他們按照著一種特殊的規律在前進著,而作為創造世界的創作者的本身,只是一個講故事的人,故事的走向他也無法控制。
三木編輯盯著夏目看了好一會兒,確定他真的沒有要修改結局的想法,失望的哀嚎一聲,感覺世界都灰暗下來。
從事文字相關工作的人,心思總是格外敏感,哪怕三木編輯已經四十多歲了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