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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呢?」
申樹愣了愣,然後說道:「我也不知道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第二天我在吃早餐的時候去接近昨天晚上看見的那一個人,他去打菜的時候和食堂的工作者笑著說謝謝,沒有先前的情緒失控,沒有動作誇張,就是一個正常人都很喜歡的,禮貌溫和的人。」
「我不知道他是發生什麼了,過去和他交談,他並非是類似於被什麼東西附身,他就是他自己,但是我分明覺得那並非是真實的,而是被掩藏住的……」
「晚上的時候,李柯又來問我。『你覺得他們還是自己嗎?會不會是被什麼東西給吃掉了靈魂?』」
「這樣的變化除了與他們一同相處的同為患者的人,那些醫師們應該會是最早察覺的。但是隨著所有的病人都一個接著一個地變得正常,那些醫師卻似乎什麼都不知道,依舊每天做他們應該做的事。我試圖和某一個搭話,那個醫生笑著看過來,溫和地問我,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李柯告訴我,等有一天,我們也會變成那樣。」
「我問他,為什麼這麼說?你之前給我的那一張紙上的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李柯突然笑了笑,那個笑容很詭異,半邊臉扭曲著,只有一點是我能夠找出的熟悉感覺。」
「他說,『不要看著你自己,自己也不要了解你自己。因為你不是一個,在表層下面還有更龐大的你』。」
「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我和這所精神病院是那麼格格不入。我認為我自己是正常的,但因為這一點被我外界的周圍人所否認,因此我來到這裡,但是在這裡又是格格不入。什麼是正常?什麼是病患?我不知道。」
尹從問道:「正常人?」
申樹慫了慫肩。「我在外面的時候,可能性格不怎麼討喜。從小自己生活,喜歡我自己所屬的領域,對於人際交往並不怎麼熱衷,人也顯得孤僻。我時常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不知道如何接納別人的善意,不知道怎麼同人交往、親密。我知道,可能我的所有反應在旁人看來都是不倫不類並且怪異的,他們看我的眼神告訴我,我就是一個異類。我不知道他們告訴我的答案對不對,但是我想找到同類。」
申樹的話並沒有什麼邏輯性,好像是想到哪裡便朝著尹從說到哪裡。尹從只能自己仔細捋清他話裡的內容,才能明白一些事情。
但是尹從並不覺得這樣的與旁人不同,便是一種疾患。
「你知道嗎?」申樹轉頭看著他,「我也是來到這裡之後才學習到的,在醫師們的教科書上寫著,疾病分為好多種。身體上的,心理上的,社會上的。不能正常地與人溝通,不能正常地參與社會活動,就是一種殘疾和疾患。我就是覺得好可笑,照這樣來說,那麼世界上又有多少病患?到底是怎麼樣定出這一個定義?為什麼不能是自己、而一定要和旁人產生關聯?自己是否的疾患要靠旁人來定義?其實你看外面那些人,我再瞭解不過了。他們有的光鮮,有的困窘,但對外都是一張刻意的虛假的臉。面對上司要奉承,面對貴人要尊敬,面對親者又可以肆意地憤怒抱怨,面對弱小者又可以鄙夷不屑。那麼多張面孔,虛假也十分多,為什麼偏偏這些是正常?」
第122章
「對了,想起來了,我知道答案了。」申樹說道,「在我最初進來這所醫院的時候,我曾經把這個問題問過當時一個醫師。他回答過我。」
「答案是什麼?」尹從問。
申樹說:「絕大多數人是什麼樣,什麼就是正常?」
尹從點點頭,「這樣。」
申樹又說道:「你所讓我幫忙的,我已經做到了,也謝謝你聽我講這個故事。所以——現在是不是該到了你幫我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