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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對著的是導醫臺,放著一臺電話和一個桌上型電腦。地上掉了病曆本,上面沾著暗紅的血跡。
然後一下子,場景浮現,人聲喧鬧起來。
推著工具的護士匆匆從封泉面前走過,導醫臺前站了兩排冗長的隊伍;大廳裡面咳嗽聲迴響不絕。封泉穿過這些忙碌的虛影來到旁邊的走廊,走廊盡頭的手術室傳來一聲聲嘶力竭的哀嚎。
封泉無視了擠擠挨挨的虛影,從容地走過去。一個虛脫的產婦恰好被推出來,已經發育完好的死嬰被放在一張託盤裡,在孕婦哀切的目光下被護士拿走了。
封泉抬步跟上去。
走之前回頭看一眼尹從,對方俊秀的眉頭皺著,抿著嘴,周身是冷淡的氣場,一言不發跟在封泉身後。封泉看看周邊擠攘又嘈雜的環境,感覺很是理解。
人聲鼎沸,喧嚷嘈嘈,實在讓人厭煩。
護士一直走到了一間類似廢物收容間的地方,把嬰兒屍體放到一個桌面上便離開了。過了沒幾分鐘,另一個人推門進來,拿起屍體看了看,搖搖頭,扔廢物似的扔到裡面的一堆血肉模糊裡。
門再次關上,這裡陷入黑暗。
然後封泉出現在一個明亮的手術臺前。
入目便是血肉模糊的腹腔。他皺了下眉,去看尹從。後者眉頭皺得幾乎像是隆起的山峰,神情淡淡的,看起來很不近人情。
手術臺旁正忙碌著,病人被注射了麻藥,用一張無菌布蓋著,看起來無聲無息。幾個醫生在他腹腔裡忙碌,封泉看到幾個醫生對視一眼,然後從病人腹腔裡摘出一個看起來健康而完好的蠶豆形臟器,放入托盤中,放進器皿裡儲存好。
場景又暗下來,兩人出現在被慘白燈光照射著的走廊裡。封泉走到窗邊往下看一眼,這裡已經是二樓了。
封泉摸著自己胸膛上偽裝陰靈的符,描摹了其中一道筆畫。鬼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溶入醫院這個鬼域。下一刻,他再次被拉入一個場景中。
地下一層黑暗而陰森。
走廊裡很黑,不像地上那樣明亮。燈是昏黃的聲控燈,前面幾盞似乎壞了,封泉走過也沒有亮起來。整個走廊裡就只有封泉的腳步聲一步步落地。
他倏地回頭。
尹從就跟在他後面,見封泉停下還有些不解。
封泉道:「你走路沒聲音的?」
尹從說了聲「抱歉」,然後在地上重重踩了一腳。
封泉險些笑出聲來。他擺擺手,「正常走路就好。」
於是整條走廊再次只剩了封泉一人的腳步聲。後面那好像貓步,優雅極了,落步緩慢,很有古時候名流的風度。
可惜封泉不怎麼很懂欣賞。他不放心讓尹從走在自己背後,於是放慢幾步,和尹從並排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終於不再是黝黑的走廊,旁邊也不再是藍白兩色的牆皮。突然亮了一盞燈,面前出現一堵沾著血漬的牆。走廊到了盡頭。
左右各是一個破舊的木門,玻璃上印著混亂的血手印。上方鑲著個標牌,這裡是——
太平間。
兩間太平間。
封泉側頭看著尹從,側身,伸手擺了個請的姿勢,笑眯眯道:
「尹天師,您先請。」
尹從淡淡地點頭,掏出手帕來,隔著手帕去推左邊的木門。
裡面竟然醫療設施齊全,中央放著三張病床,床上躺著戴著氧氣罩、憑藉著輸液供給生命的病人。
他們衣不蔽體,因此封泉和尹從能夠一眼看見他們由胸至腹一條猙獰的新鮮的縫合口,似乎是才做完手術沒多久,胸壁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什麼劇烈起伏著,整個房間裡都響著他們的呼吸音,剛縫合的傷口被扯開一些,鮮血溢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