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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自信地想著。
「言情文。」
陳生淡漠地回答。
「……」
沉默了兩秒,老人又問:「年輕人愛好挺好,書中是姓上官還是慕容?」
「姓陳名二。」
「……」
老人頓了頓,未曾料到言情文男主的名字居然這麼純樸。他「嘖」了一聲,總覺得一種揮之不去的路人配角味直衝腦門,因此他不確定地抬起頭,再三檢視大螢幕上滾動的字幕,等確準了陳生是主角後才扯著嘴角,假笑著硬是誇了幾句。
「好名字,大氣不凡!」
說罷,他搓了搓手,委婉地問:「年輕人,我觀察你很久了,見你一直一臉陰鬱,難不成是對如今的生活有所不滿嗎?」
老人說到這裡清了清嗓子:「如果是的話我就要說你兩句了,做人要懂得知足常樂,言情文多好,小風小浪女主還漂……」漂亮的亮還沒說完,老人轉眼想到有些女主的顏值,頓時如鯁在喉,話鋒一轉:「對了,女主是什麼樣的人?」
這個問題令陳生一愣,他皺著眉頭仔細回想,十分認真並不誇大地說:「是那種仗著自己能打而蠻不講理、到處得罪人、不容人說話、做事看心不看理,做人從心不講情,暴躁起來六親不認的人。」
聞言,老人的笑臉變得僵硬,他磕磕巴巴地說:「能打好……至少能保護你不被欺負。」
陳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怎麼死的嗎?」他清了清嗓子:「不是保護!她的力量多半是用來壓制我的。她從來不允許我說一個不字,讓我站著我就不能坐著。還有,我們在一起六年了,我連她的手都沒牽過,她渾身是毒,每日對我冷言冷語,在她面前我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工具人,有時候我都想不明白,我們之間的關係到底能不能算是夫妻!」
這話說完,他又補充一句:「可從她在外找男人還知道跟我說一聲的表現來看,我們結緣的那張紙還是有點分量的。」
「……」聽到這老人不忍的轉過頭,再也找不到替女主說話的理由了。
「那女配呢?」
在愧疚的情緒裡掙扎片刻,老人忽然想到言情文中跟男主有著各種各樣交流的女配,希望曾有一個女配安慰到陳生。
這個問題難倒陳生了。
他苦苦想了半天,腦內飛快地閃過一張張不同的臉,發現除了男配,還是男配……
老人看著他的表情,瞠目結舌:「你到底穿的是什麼文?」
「玄幻女強寵虐文。她負責爽文套路,被人寵,開後宮,收小弟;我負責後方勤雜;管大院,理俗事,讓人虐。」
陳生客觀地陳述完工具人的一生。
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老人一隻手捂著臉,一隻手拍了拍陳生的肩膀,緩了緩才說:「太慘了,如果給你重活一次的機會,你想要幹什麼?」
陳生拍開他的手,十分惆悵地說:「如果給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我肯定不會去看那本書。我是真的不想娶女主了。我與她根本……不是一路人…………」
越說聲音越小。
陳生艱難地從嗓子裡擠出最後幾個字,靠在椅子上的身體逐漸沒了溫度。
眼前的場景隨著血色消退而散去。就像是打了個盹,做了一場短暫的夢。陳生疲憊地睜開眼睛,終是回到血腥的現實中。
現實中的他躺在潮濕的泥地裡,鮮紅的血侵染著身下的黑土,在七月的午後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老人看著陳生遠去,所處的電影院因陳生的離去而失去了所有光明。
周圍的一切宛如幻影。
影院如煙霧一般散去,只留下老人與一張紅木桌,桌上還有一根將熄的紅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