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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梅衾今早便心思沉重,早早出了門去。
丫鬟們不知內情,只知道國公夫人要去尼姑庵住上個把月,聽說是為了給宣國公祈福。
大家都覺得這是個不打緊的事情,所以也沒有人留意到主子們微妙的心情。
過幾日,眼見著純惜實在不能轉好,梅衾終於吩咐人要將純惜送到莊子上去了。
如此一來,也算是仁至義盡。
紫玉等人聽說了,都唏噓不已。
夜裡純惜躺在厚重的被褥底下,臉上早就沒了先前的白皙艷麗,病弱蠟黃得像個鬼一樣。
先前風光賞賜進來的那些珠寶首飾,那些香衣華裙,她都再也沒有機會穿上。
純惜讓送飯的人幫自己帶一句話,她要見梅衾最後一面。
送飯的下人都覺得不可能。
可偏偏這天晚上,梅衾還是讓她如願,見到了自己。
同這間汙濁屋子格格不入的三公子在簡陋的木桌旁點亮了蠟燭,他隻身進屋來見她最後一面。
他的雙瞳間映著溫暖跳躍的火焰,叫純惜感受到了幾分熟悉的熨帖。
那是她的三爺啊……
讓她貪婪到不顧病氣可能會傳染到他身上,她也自私地不想同他分開的梅三公子。
她不怕死,她只怕離開了他的溫柔。
彷彿只要他願意,他的溫柔可以讓天底下所有的女子為之上癮,再也離開不得。
「純惜,你後悔嗎?」
梅衾臉上似乎有著一絲悲憫。
一朵艷麗的花還未來得及綻放在他身邊,便轉瞬枯萎,容光不再。
到了這個地步,純惜甚至不敢去想後悔這兩個字。
她只是問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惑,「三爺為什麼一直都不肯碰我……」
在她身體好的時候,哪怕只與他有一宿的露水情緣,她也能死而無憾了。
可他對她再好,都不肯碰她。
她以為梅衾會說出一些寬慰的理由來安撫她。
「我不碰你,只是單純地不喜歡你。」
「就好像,我的身邊可以有十個寶嫿,每一個寶嫿我都會很認真的疼愛,但我永遠不會考慮你。」
他的聲音,溫柔至極。
純惜錯愕,氣急之下竟猛地咳嗽起來。
「所以爺是記恨我爬了床?」
她慌忙地為他尋出了一個理由來。
梅衾定定地看著她,輕道:「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怎麼會因為你爬床就這樣對你呢?況且日後我屋裡人若抬為了姨娘,那你必然也是姨娘中的頭一等,是不是?」
他最後那句「是不是」的問話,分明語氣篤定。
純惜心中霎時一凜。
原來……她們這些下人想的什麼,三公子他全都知道。
在純惜的眼中,梅衾那張溫柔俊美的面容漸漸變得模糊幾分,讓她沒來由地一陣寒冷。
「爺知道那個在土匪窩裡照顧爺的丫鬟不是我?」
純惜顫抖著聲音問他。
梅衾嘆息,「起初不知道。」
寥寥幾字,讓純惜更是一陣膽顫。
「那,我這病是……」
純惜哽咽著,忽然就問不下去了。
她實在是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
「純惜,你好好地再想想……」
那道曾經令她迷醉的聲音,如今卻比夜色更涼三分,「你錯在了哪裡?」
木門「吱呀」開啟,又被合上。
純惜瞪大了眼睛,看著屋頂,直到那殘燭忽然被風颳滅。
屋中陷入了無盡黑暗。
她錯在了哪裡?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