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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敏根本沒心思聽他說完,話似鋼刀砍了過來:「想活。從現在往後,你每時、每刻,喘每口氣兒,眨每個眼,都不能離了我。我在,你在,我走,你走。敢離了我,用不著別人動手,我送你上路。」
哎?
賽青直愣愣地看著寶敏,他那眼神裡的殺氣如此篤定,彷彿容不得自己說不。
「小人不敢。」
見他答應,寶敏的臉又柔順了下來:「那黑菩薩殺你,被我攔了,是要留你做事,不是饒你。」
就因為我看了點子,就要殺我?
「是,小人該死。」
「你是該死!」寶敏又咬著牙,換回了女相,斥責他,「你該死。」那眼神裡有恨、有怨,也有自己看不懂的什麼東西。
哎,他這眼神是什麼意思?自己做了什麼對他不住的事?賽青又懼又怕,但更多的是鑽了頭皮的反胃。
寶敏又說:「後面,他們做他們的事,你做你的。」
他們做的,是殺人,是滅了那群人的口,佔了那群人的礦!
賽青的記憶回到了黑菩薩扎他那一叉之前,那房間裡的每一個人他都看得真切,之前對他守口如瓶的案子,他把每一個點都串成了線。你們瞞不住我了,他想,魏忠賢種種安排,是為了殺人奪礦。自己是這事上的一環,那梁正、衛劍鋒是,楊振也是,東廠的番子更是。
「小人還是不知,許大人讓我跟著,到底要小人做什麼。」
「到那地方的路,折騰彎多不好走,要你畫影做路圖。先前不告訴你,是還沒到時候,可你倒好,非要自己找死。」
「那楊大人他們要做的是……?」當然,還有你。
「別問。」寶敏那眼睛離了他,呆呆地看著牆壁。
果真!憋在心裡的問題有了答案,果真是要殺人!賽青聲音也抬了起來:「那倆要飯的,都是挖礦的苦命啊,魏公公怎能如此狠心,寶姑娘,我們錦衣衛是護蒼生保社稷……」
「放屁!你們保的是我爹!」等不到他說完,寶敏一把掐住他的頸子,眨眼間又是凶神惡煞的男相,「我爹要殺的人,就是好人?王八蛋!老虎叼死了狼,狼就是好的?風拽倒了樹,風就是歹的?」
喘不上氣,賽青翻起白眼。他要掐死我?賽青抓住寶敏的腕子,卻使不上絲毫力氣,直到雙眼模糊被白茫茫一片籠罩,寶敏才撒了手。賽青像條出了水的魚,大口地喘著氣,脖子上烏黑幾道血痕,立時就浮了出來。
「你記著,保這大明江山社稷的,是我爹,魏忠賢!沒我爹在,你們一個個都得死!一群凡夫俗子,沒身份指摘我爹!」
——「我一刀一刀拆碎了你。」不需要刀,拿你說這話的眼神就行,賽青胸口的傷,又劇痛起來。
說完寶敏轉身拿了枷鐐,扣在了賽青手上,上好了鎖後又穿了條鐵鏈,也沒見他蹬了哪裡,竟然平地拔起兩人高,把鐵鏈子套在了房樑上,身子吊在空中,又加了把鎖。落地後看都不看賽青,只說了一句:「現在起,你閉嘴,一句話不許和我說。」
說完就出了房去,從外面扣了門閂。賽青知道了,自己插翅難飛。
從此之後,枷鐐如影隨形,每日睡覺、便溺的時候,鏈子就總是拴著房梁、房柱。在外頭路上,寶敏的眼睛,無時無刻不盯著自己,趕上人多嘈雜的城縣,那枷鐐絕少不了。
自己,成了囚犯。楊振、黑白花全都把他當不存在的東西,那寶敏,也再沒和他說過半個字。一路之上,和自己說話的倒是腿下的馬,不停地噴著鼻涕。
沒人搭理,沒人仔細,度日如年,那路,更是沒完沒了。
過湖南,過貴州,過山,過河,過一眼望不到邊涯的竹林,過成山成海的流民,好了胸口的傷,多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