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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僉事王弦是個小年輕,顯是也承了世襲。連看了兩天試銃,竟是沒厭,眼神全在銃上,看見打準了的,不斷地叫好呼哨,聽梁正說停,看都不看他:「再玩會兒。」
哎?
玩兒?那是要人命的東西,梁正心裡叫苦,兩把銃連著使了兩天,就算一路上自己好生擦養,也扛不住折騰,真怕爆了膛,這些武官雖然身在遠藩,但搞不準個個都在京裡有依有靠,都是祖宗,傷了誰,都不是自己能兜的。
再說,哥兒倆比伺候爹孃牌位還仔細的硫黃火硝,讓他們在這兒當砸炮兒似的糟蹋,自己也心疼,這費了一斤,開礦時就少一斤。
梁正正琢磨怎麼回他,一直在身旁的陸北陽說:「我看,歇了吧。」說的時候手插在懷裡,也不看王弦,不把他當回事似的,「幾十個人,試了兩圈兒,我看行了。」
這是爺,雲南左衛的千戶,也是錦衣衛千戶,比王弦官小,但直屬田爾耕,是錦衣衛在雲南的頂頭,腰桿子比這場上所有人都硬,田爾耕所說的在雲南的接應,也是他。
見他說話,王弦撇著個嘴,抬眼看他:「沒玩夠呢!」說完又湊了湊身子,央求陸北陽,「要不,把東西留這兒,以後慢慢玩?」
鬧呢?
梁正心裡一急,他要是真拿官銜壓著自己,硬留下火藥,這趟可就白來了。
「王大人。」陸北陽放下手,斜著眼睛看著他說,「田都督交代,銃、藥,試過後都得回京,這是規矩。」
王弦低下眼睛,小聲嘟囔:「又不缺這兩把,留了也就留了。」
不能總讓陸北陽擋,自己也得攢勁:「回僉事大人,臨來時田都督一再交代,這次來給雲南的大人們試銃已破了例。眼下遼東戰事吃緊,每把火銃都是記著號兒的,留在雲南雖是沒多大要緊,但若是其他州府知道了,也要,那田都督那兒就周全不開了。再者說,這銃雖是好好造的,但咱這兒風乾物燥,火器無眼,要是爆了膛,那是真能把人腦袋崩飛,哪怕只是迸出個火星子,傷著各位大人,小人跟田都督沒法交代。小人鬥個膽,大人要真是喜歡這玩意兒,趕明兒再進京時您移駕來神機營,小人伺候大人再試,您看可好?」
話說到這份兒上,王弦仍是磨磨嘰嘰,陸北陽臉一沉,喊了聲:「來人啊,撤銃,收營,謝田都督。」
哎!
這時候,誰胳膊硬誰說話管用,場下的校尉掌旗都是左衛的,聽了上官發話,紛紛喊叫著:「謝田都督。」跟著撤了場下的傢伙。
「話說得漂亮,田都督沒打眼。」回衛所路上,陸北陽和梁正共乘一車,說了起來,「這雲南的官,多是從祖上從南京配過來的,還守著老爺脾氣,以為自己了不得似的。要我看,還不抵你會辦事。」
「大人謬讚,小人盡本分而已。」
「這銃,就試到這兒了,後面犯不上費事。田大人信裡交代,讓你們儘早離,別耽誤。」
「是。」梁正答道,心裡卻想這陸北陽不知是否知道自己一行人的計劃。
但這人老辣,即使知道,怕是也不會跟自己提。
試銃的地方沒設在雲南府演武廳裡頭,為了躲開人多眼雜,就選了幾十里外楊林鎮靠南的御所林裡,楊林鎮是個守著驛道的鎮子,往來車馬進出雲南都在這兒過,梁正幾個就住進了鄰近的衛所。
「路上使的鴿子。」到了衛所,陸北陽直接引他進了後院的鳥房,養的都是短嘴勾眼瓦灰。
「都是打小養在雲南府的,訓教妥了,原本是報災使的,這幾年太平,正愁怎麼用,你來了,也算給它們條活路。」說著開籠子掐起來一隻,紅眼仁,白條嘴,瓦灰色的腦袋,脖頸一圈亮閃閃的紫,咕咕咕地哼著,還抻縮著脖子瞅梁正。梁正在宮裡見過太監們養過這個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