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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罷,轉頭來瞧郭瑾。
荀氏茶會當日,荀攸便對這位小郎君記憶尤深,小小年紀不僅改良出那般巧妙的曲轅犁車,君子六藝亦是樣樣皆通。這幾日相處下來,又覺此人敦睦豁達、巧思擅辯,心中的好奇不免再起三分。
接觸到荀攸探尋的視線,郭瑾脊背一涼,只差大喊一聲「你不要過來啊!」
想著老子曾言: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郭瑾心底盤算,辯論這種事情,講的是留白,要的是意蘊,別管旁人聽不聽得懂,裝逼就對了。
思及此處,郭瑾清清喉嚨,一本正經道:「瑾以為,智為民所用,方為君子之道。」
荀彧與荀攸聞聲皆是一怔,郭瑾還沒來得及舒出一口悶氣,便聽荀攸反詰道:「小郎君可否細緻道來?」
郭瑾:「……」草,大意了!
生怕遇到平生第一次翻車慘案的郭瑾,快速搜尋著所剩不多的腦容量,突然靈光一閃,想到北宋大家張載的橫渠四句。
妥了。
郭瑾面色無波,平靜化用道:「證天地之心,立生民之命,繼往聖之絕學,開萬世之太平。」
似乎怕自己的語氣不夠堅決,郭瑾復又跟上一句:「雖九死,吾心猶不悔。」
正當此時,午後的光影透過車簾,微微映在少年的面上。就如不見天日的濕冷角落裡,突然折射出一縷春日的曦光,少年的雙眸清澈堅定,讓人莫名就覺得——未來可期。
人活著,就怕沒了希望。
荀攸不知想到了什麼,晦暗的眸光凝在郭瑾身上,一時竟分不出是褒是貶。荀彧卻慨然長嘆,不吝稱讚道:「志不強者智不達。瑾弟有此卓見,彧受教矣。」
正說著,車駕似乎駛進了一片繁華之地。
車窗外更是人聲鼎沸,郭瑾掀開布簾朝外望去,正南方似有一處廣場,遠看竟立有高高矮矮數十座石碑,石碑前已擠滿絡繹不絕的文人遊客。
郭瑾暗嘆神奇,荀彧亦俯身來瞧,見她好奇盯著石碑,只壓低聲音解釋道:「此乃熹平石經。」
熹平石經?郭瑾聞聲挑眉,青年見狀,更是不厭其煩地與她細細道來。
原來,漢代立五經於學官,置十四博士,各家經文皆憑所見,並無供傳習的官定經本,博士考試亦常因文字異同引起爭端。
靈帝期間,蔡邕等人奏求正定六經文字,得靈帝許可後,這才帶頭書石,鐫刻四十六碑,立於洛陽城南的開陽門外,太學講堂前。
在這裡各派士子可以相互詰難,互相答疑,開思維之深廣,如此盛景,頗有幾分當年稷下學宮的味道。
許是見她心嚮往之,荀彧出聲叫停馬車,親自帶她下車同賞。
郭瑾從善如流地躍下車駕,回頭去瞧,荀攸卻並沒有動身的打算。他的眼神有種莫名的深沉,郭瑾擰眉去瞧荀彧,像是怕被人流擠散,荀彧自然而然地執起她的右手。
郭瑾:「……」
心想有誰能拒絕主動牽手的神仙小哥哥呢?郭瑾並未掙脫,只靜靜隨在荀彧身後。待離得近了,郭瑾方才看清面前的石碑。
高約一丈許,廣四尺,所刻經書有《周易》、《尚書》、《魯詩》、《儀禮》、《春秋》等等。
郭瑾偷偷伸手摸摸石碑的表面,光滑涼潤,觸之便覺神聖莊嚴。正若有所思間,卻聽身側的青年莫名笑出聲來。郭瑾疑惑去瞧,荀彧本就容儀穆穆,笑起來更是一派風雅自在。
認定對方是在嘲笑自己,郭瑾被他笑得窩火,將將直起身子,便欲回身拂袖離去。
由於各地前來膜拜遊學計程車子過多,郭瑾猛然轉身,並未看清方向,迎頭便撞上了前面壯士的沉重長戟。
郭瑾捂著額頭冷嘶一聲,霎時間疼得淚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