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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質聞言愣住,定定望著他,心中想起四字:同甘共苦。
她沒體會過「同甘」的滋味,今日卻似乎稍稍明白了「共苦」的意味。
若換做是別人與她說這樣的話,她大約會嗤之以鼻,不屑一顧。擁有這樣一張姣好的皮囊,幾乎註定她生來就能得到無數人的讚美與奉承。
她習慣了旁人的甜言蜜語,練就了一身辨別其中惡意的本領,早就不會將這些話當真了。
可偏偏他從來不是那樣的人。
他少言寡語,沉穩堅韌,即使時常被她撩撥得無所適從,也從沒放下過心中最後的堅持。
這樣的人說出的話,讓她沒道理懷疑。
她一時有些出神,望著他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探究。
「你對所有女人都這樣體貼嗎?」
裴濟默默伸手替她按揉腰背和腹部,見她本有些僵硬的身子慢慢放鬆,才搖頭道:「我沒與其他人這樣親近過。」
麗質想了想,道:「公主呢?她對你愛慕那樣深,應是你從前待她極好吧?」
裴濟頓了頓,仔細地看她神色,似乎想辨別她話中是否有別的意思。
可她仍是平靜無波,只取了乾淨茶盞,盛了溫水慢慢漱口,彷彿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他眼神黯了黯,扶著她平躺入溫暖的被衾間,蹙眉道:「都是幼年時候的事,她是公主,也是表妹,我自然會多關心些。後來去了河東,一年裡也見不上幾回,哪裡還能有別的?公主只是執念太深罷了。」
夜已漸深,她因月事而略顯孱弱的面龐間浮現幾縷倦意。
他伸手拂開她額前的發,轉身便欲熄燈離開,衣袍一角卻忽然被她拉住。
她仰臥在床上,水盈盈的眼中閃著亮光:「外頭風雪大,你抹些手藥再走吧。」
他的手因冬日的寒冷與乾燥而顯得格外粗糙,骨節間更有幾塊紅腫處,似乎很快就要長出凍瘡,想來過去從來不曾仔細養護過。
長安城裡大約再沒第二個像他這樣的勛貴子弟了。
眼下外頭還有風雪,他要離開玉女殿,再回昭陽門,還需再挨一會兒凍。
裴濟立在床邊沒說話,眼神幽暗地望著她半撐起身,從床頭木匣中取出自己常用的手藥,以食指挖出些許,親自替他將手背、掌心、指節一點一點抹勻。
他情不自禁俯下身,已變得光滑的雙手將她重新按回被褥間,熱烈親吻。
寂靜的空氣裡,燃燒的燈燭發出輕微的畢剝聲,帶著昏黃的光線閃爍不已。
良久,他將她放開,沒再說話,只細細端詳她片刻,便轉身熄燈,越窗離開。
……
翌日便入臘月,新歲將至。
從大明宮移居至溫泉宮已兩月有餘,眼看年關前後,各種朝會、典禮就要接踵而至,李景燁終於下令,十日後遷回大明宮。
左右羽林衛、金吾衛、內侍省,乃至六局二十四司的人登時又忙碌起來,接連多日,溫泉宮中皆能見宮人內侍們冒著嚴寒風雪來來往往,清點一應財物。
然而到了臘月初八這日,朝中忽然收到幽州傳來的訊息——蓄勢已久的阿史那多畢終於引八萬騎兵氣勢洶洶地進犯大魏邊境!
儘管上至天子,下至朝臣,都早料此戰早晚要來,驟然聞訊時,仍驚駭不已。
先前爭論多時的邊境軍政大權是否由節度使一人掌握的問題還懸而未決,安義康雖手握盧龍兵權,可糧財大權卻還在地方官手中,如此危機時刻,實在令人擔憂。
李景燁憂心忡忡,餘下一日索性也不等,初九那日,便帶著眾人回大明宮去了。
一路上,他忙於與朝臣們議事,連問候太后的功夫也沒有,嬪妃們自然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