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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數月過去,她每一回的月事都感到疼痛難忍,足見身體的虧損。饒是如此,每回與他在一起時,她也都仔細算過日子,有意避開最易受孕的幾日。
裴濟怔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只定定看著她。
他先前只猜測她或許有什麼難言之隱,例如從前傷了身子,又或者被宮中別有用心的人暗害過,卻全然沒料到,竟是陛下!
饒是他自詡足夠瞭解陛下,也未曾這樣想過。
畢竟,陛下雖手段不甚光彩,可在他看來,應當是真心喜愛貴妃的,否則,當初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強奪弟媳。
可既然真心喜愛,又怎麼忍心這樣對她呢?
他腦中忽而閃過這些年來,陛下一點一滴的變化,漸漸的似乎又覺得的確在情理之中。
恐怕是為了不留後顧之憂,能放心地寵愛她吧。
貴妃若有所出,生下公主暫且不論,若是個皇子,難保不對儲位有肖想。而朝臣們本就因陛下不顧倫常的舉動頗有不滿,隱隱有指責貴妃為禍水,暗示陛下為之迷惑的意思,若再讓貴妃有孕,只怕朝中又要爭論不休。
況且,以陛下的性子,恐也會因此覺得丟了面子。
只是,這一切的顧慮,最後落到她一人身上,終究太殘忍了些。
他心中生出一陣複雜的懷疑,自己從前滿以為對陛下頗為瞭解,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眼波微閃間,他撫著她面頰的粗糙手指慢慢摩挲到她眼尾,帶著說不出的憐惜意味。
麗質心底一陣不適,半點也不想接受別人的憐憫。
她冷冷睨著他,道:「我本也不想生養,如此恰好遂了我的意。除了每月月事痛苦些,我並未覺得有別的不適。」
說著,她眼波一轉,不願再多說此事,嬌柔的面上重新浮起嫵媚艷色,一雙瀲灩的杏眸中春情蕩漾:「將軍,時候不早了。」
裴濟看得腦中有一瞬恍惚,捏著她的下顎便重新吻了下去。
麗質放柔了身子,正要重新攀上他的雙肩,他卻已再度將她放開。
「我不該這樣對你。」他直起身,搖頭道。
麗質蹙眉,慢慢坐起身看著他,面色也淡下:「我不需要旁人的憐憫。還是——你後悔了?」
裴濟心中又酸又澀,默默拾起丟在床沿的外衫將她裹住。
她總是擔心他後悔了。
「不會,我只是——」他頓了頓,想說自己既然知道她被迫喝了那樣的藥後,再放下心裡的擔憂,肆無忌憚地佔有她,便與趁人之危的小人無異了,可話到嘴邊,又覺矯情,只好道,「罷了,你早些睡吧,身子有了虧損,不是一兩日能養好的。」
麗質沒說話,坐在床邊靜靜看著他,始終如一潭死水一般的心底忽而盪起一圈圈極輕的漣漪。
裴濟籠了籠她的衣襟,隨即起身至窗邊,側耳傾聽片刻,又掀開四下觀望一番,隨後翻身而去。
寒意再度灌入屋中,又隨著闔上的窗被阻隔在外。
……
時近亥時,裴濟沿著玉女殿後側僻靜的竹林邊緣悄悄行至海棠湯旁的假山石之後,借著黑夜與山石的掩蓋,攀牆而上,左右觀望後,輕盈躍下,穩穩落在少陽湯附近的山石邊。
這一片因尋常無人居住,空無一人,只有除了院落,往日華門與昭陽門去的道上有內侍往來。
他出了少陽湯,沿著稍顯幽暗的宮道正要往昭陽門去,才到日華門附近,卻忽然見不遠處行來一隊內侍,正中四人還抬著步輦,上頭坐著的正是早前已去了長湯十六所的李景燁!
他渾身一凜,忙垂眸立在道側,躬身行禮。
李景燁儼然也見到了他,不疑有他,原本有些不愉的面上勉強露出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