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第1/2 頁)
何元士一見她,忙上前來躬身陪笑道:「娘子在這兒,陛下知道娘子受了委屈,趕緊命老奴送了陛下的御輦來,送娘子回承歡殿。」
麗質側目望去,果然見那步輦正是李景燁平日乘的御攆。
這時候朝會方散不久,李景燁應還在宣政殿中與部分朝臣繼續議事,怎會知曉後宮中的事?
她笑著沖何元士道謝,又問:「陛下怎會知曉方才的事?我這裡本沒什麼,卻不敢打擾陛下的正事。」
何元士親自將她扶上步輦,命內侍們抬起前行,聞言道:「娘子不必擔憂,方才是小裴將軍從長安殿出來後,派人去說與陛下,陛下才命老奴前來的。」
「原來如此,倒是要多謝裴將軍。」
麗質坐在步輦上,唇邊掠過一陣若有若無的笑意,恰被頭頂用來遮蔽驕陽烈日的輕紗擋住。
這人實在有趣。
方才他說得那樣鄭重其事,彷彿真是個心如磐石,堅定不可催的人。
原以為他既然離去,便不會再理會她的事,誰知竟還是替她請了皇帝身邊的人來。
她恍惚想起夢境裡,裴濟與李令月成婚後的事。
李令月嫁他半年後,始終得不到他的半點情意與憐愛,自覺失望透頂,漸漸的便學著前朝的公主們,放浪形骸,不但夜夜笙歌,更公然在府中豢養面首。
長安城裡流言紛紛,既有道公主婚後放縱,有失體面的,更有道裴濟行事窩囊,不敢反抗的。
實則那時太后與皇帝都因此對他十分歉疚,屢次說起若他願意,便可將這樁婚事作罷。
可裴濟卻並無怨言。
他不但潔身自好,更直言,不論這樁婚事起因為何,既娶了公主為妻,便不會因故隨意拋棄,除非公主自願和離,否則他不會主動休妻。
他就是這樣一個固執的人。
麗質想,她的確不該對他逼太緊,是時候冷一冷了,否則便與李令月無異。
不一會兒便到承歡殿,已有司藥司的女官在外候著,見麗質回來,便忙著上來替她檢視傷口。
因時間不長,雙膝只有些紅,還未變青紫。只是右手掌根的傷口滲著血絲,還夾雜了些許細小砂礫,處理起來費了些時候。
何元士並未急著走,直等女官替她敷完藥,又仔細問過情況,方領著人回宣政殿。
春月親自去送了回來,便一人坐在榻邊,執了柄團扇替麗質一下一下扇著。
麗質看著她竭力隱藏難過的模樣,不由伸手將團扇奪過來,對著她熱紅了的圓臉扇了扇,笑問:「這是怎麼了?誰惹我家春月不快了?」
春月抬眸看了看她,又飛快地移開視線,一雙滾圓的眼裡竟有些泛紅,聲音也難得有幾分悶:「沒人惹奴婢不快,只是奴婢覺得自己容貌醜陋,給小娘子丟臉了……」
麗質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方才李令月口不擇言時,罵了她一句「醜丫頭」,讓她記在了心裡。
春月是個可愛憨厚的小丫頭,臉與眼皆是圓圓的,雖算不得貌美,也絕不醜陋,只是時常會因右眼下那塊指甲蓋大小的胎記而暗暗自卑。
從前叔父一家雖待麗質與長姊蘭英二人不算好,卻也還將她二人當家中半個主人,鮮有人會當面斥責春月醜陋。
如今到了宮中,處處都是嬌花一般的小娘子,春月本就有些自卑,方才聽李令月當眾責罵,自然心中難過。
麗質正了臉色,從榻上坐起,一言不發將春月拉到銅鏡前坐下,自顧自從妝奩中取出胭脂,又拿來最細的狼毫,格外認真地在她面上那抹胎記上描繪幾筆,使之變成一朵五瓣梅的形狀。
接著,她又用鑷子夾起一抹金色花鈿,仔細貼在那朵五瓣梅的花心與花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