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囑(二)(第1/3 頁)
這架勢恐怕不是來降火的, 而是來拱火的。
顧晏扶著門的手動了一下,看起來活像要把燕綏之直接拍在門外。但在某種情緒支配下,他最終還是沒有關門, 甚至在燕綏之抬腳的時候, 朝旁邊側了一下身。
於是燕大教授毫不客氣地抱著一杯薄荷水進了房間。
顧晏看起來是真的打算要睡了, 房間內的燈光只留了床頭的,適合夜晚睡眠的暖色調, 並不明亮。
燕綏之略微掃了一眼, 在落地窗旁的椅子裡坐下。
顧晏凍著一張俊臉,依然站在門邊。他在猶豫究竟要不要關門。不過這種事並沒有讓他思考多久, 他在牆上的控制器上點了幾下, 房間內所有能開的燈瞬間亮了起來。
冷色調的頂燈一照, 什麼睏意都該滾蛋了。
燕綏之抬手掩了一下眼睛,其中有一盞壁燈剛好對著他的方向,冷不丁亮起來有點兒刺眼。
顧晏注意到他的動作,又在控制器上點了一下, 那盞壁燈便熄了。
他這才把房間門關上, 走到落地窗邊。
“怎麼突然開這麼多燈?”燕綏之抬頭問他。
顧晏不鹹不淡地道:“醒酒。”
他伸手撈起床上散落的領帶, 那大概是房間裡最能顯出一絲人氣的東西, 他拿走後,床鋪就恢復了一絲不苟的整潔模樣,倒是跟他一貫的氣質很搭。
燕綏之看著他手指上的領帶, “你不至於晚上見個人還要把領帶重新系上吧?”
“……”
顧晏當然不至於這樣。
他癱著臉把領帶掛到了衣架上, 又順手按了一下遙控器,遮擋著落地窗的亞麻色窗簾自動拉開, 外面浩瀚如海的城市燈光和車水馬龍透過淨透的玻璃投映進來。
做完所有事, 房間原本私人的氛圍徹底消散乾淨, 斷絕了一切能惹人多想的餘地。
顧晏站在桌邊,垂眼看了燕綏之片刻,然後捏了一下眉心,有點頭疼又有點無語,“什麼給了你錯覺,讓你認為我在鬧脾氣?”
燕綏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直覺。你先坐下,別考驗我的頸椎。”
顧晏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椅子坐下來。
“你剛才沒在門口反駁我——”燕綏之說著,又掃了一眼落地窗簾和滿屋的燈,語帶促狹:“還擺這麼大陣仗給我看,不就是一種預設?”
“……”
蠻不講理,強行預設。
顧晏癱著臉看他,根本不想張口。
但他還是得張,因為某些人還真把那杯薄荷水塞到了他手裡,塞過來的時候手指尖碰到了他的指尖。
顧晏眸光垂下來,從燕綏之的手指上掃過,最終順理成章地落在了那杯薄荷水上,兩片濃綠的薄荷葉半浮在冰塊上,乾淨清爽。但是……
一般真要在這時候送點什麼,不都送解酒茶麼?
而且解酒茶酒店房間裡都是現成的,順手就能沖泡。
“怎麼想起來泡薄荷葉,哪來的?”顧晏問。
燕綏之手肘搭在扶手上,笑著說,“掐哪兒補哪兒嘛,跟服務檯那位小姑娘要的,上樓前剛好看見她在喝。”
後面半句暫且不提,顧晏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半句上:“什麼掐哪兒補哪兒?”
“沒什麼。”
鬼都不信。
顧晏雖然嘴上說要醒酒,但並不是真的酒勁上頭,頭腦依然非常清醒。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就是燕綏之又沒個正經地在背後編排他什麼了。
比如上回那個什麼“壞脾氣學生”。
燕綏之剛想說什麼,就見對面的顧晏瞥了他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調出智慧機螢幕,隨便點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