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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訝異,開著的窗外忽然飛進來一隻靈動的鳥兒。
「哎,」季禎驚奇,還以為什麼鳥兒這麼莽撞,卻見那鳥兒一下跳到了江熠的手上,然後瞬間變成了一張小紙片。
季禎從前遠遠見過雲頂峰的人用這個術法,只是頭一回這樣近距離的看,很是好奇。不過紙上寫了什麼他並不探頭看,而是等江熠收回落在紙上的目光,他這才問:「怎麼了啊?」
「有位前輩來了,要城中同道齊聚。」江熠說著將手上的紙片遞給季禎,隨便他看。
季禎聽見是道門什麼前輩的,就失了大半的興趣,沒接那紙片,只好奇:「你什麼時候離開邊城呢,邊城……已經差不多了吧,還有什麼魔物嗎?」
江熠本來半垂著眼簾,聽見「魔物」二字,他抬眼目視季禎,嘴角不知怎麼像是有點不明顯的笑意,「魔物什麼時候都不會消失啊。」
季禎想到像陳守緒那樣平素是個普通人,但心裡卻有深深魔性掩藏的魔,贊同地點了點頭,「那邊城還有什麼大魔物嗎?」
小魔物的話,多多少少無論哪裡都會有。
「有啊。」江熠抬手輕輕拂過季禎的臉,深深地看著他,吐字清晰而肯定。
江熠不會騙人的,所以邊城真的有什麼大魔物。季禎想到自己到了邊城以後就倒黴催的總能和這些事情沾邊,心裡多少慌張,彷彿魔物就在車裡與他同行一般,趕緊往江熠懷裡撲。
「那你得保護好我。」
江熠被他撲了個滿懷,唇邊那似有若無的笑意終於顯形,他的手掌按著季禎的後背,將人牢牢地鎖在自己懷中,「好啊。」
所有他曾經堅定相信的,他以為正確的,都在記憶回籠的那一刻被徹底顛覆了。季禎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真,至於其他都是自私與欺騙,所有生機盎然也是假裝。若說有欲就成魔的話,那這世間的魔要多得數也數不清。
他曾經最仰望的父親是拋棄他們母子,視他母親如草芥,將他母親當作養料,把他當作棋子,一心逐利的人。江恪此生未能完成的目標,就像是一個賭注被壓在了江熠的身上,江熠回望從前,江恪說的每一句話,要求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彷彿下棋一般步步精準,不容有錯。
而自己被塑造得如此成功,以至於他混沌間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卻在以後的十幾年裡也自認為道德楷模,仙門典範。
江熠想,這不僅是荒唐或滑稽,甚至到了可悲的地步。
江熠如同被切開了兩面,一面的他被絕望的死氣包裹,另一面的他又對季禎存有唯一的柔軟與希望。
從兩人相遇的第一天起,季禎就像他呈現了生活的不同一面。
江熠回想起來才發現,季禎早就點明過自己,季禎活的比他明白多了。
「說到底還是早點回家好。」季禎說著又微微猶豫了一瞬,然後才問江熠,「等我回家了,你是不是也要回家去?」
到時候一個宜城一個雲頂峰,相隔可遠極了,江熠又滿心修行,說不準多久才能見一面。
「回不去。」江熠道。
他母親死後,他還哪來的家。
季禎以為他的意思是他還要留在邊城很久,暫沒有回家的事。季禎抬起頭說,「那你先送我回家,到時候你回雲頂峰的時候從宜城過,咱們可以再見一面,聽說雲頂峰常年有雪,我可不喜歡下雪那麼冷。」
江熠沒有說話,季禎也不追問。江熠沉默的時候多了,反正他說了便要作數,管江熠開不開口。
「我也不喜歡雲頂峰那麼冷。」江熠忽然開口。
「嗯?」季禎不解,他仰頭對上江熠的視線。
江熠順著季禎的仰視,低頭吮了一下他的嘴唇,雙唇分離帶出輕輕一聲。